程静在陆平办公室等待的同时,陆平去了顾琉琛的办公室。
顾琉琛正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捏着一份精致贵气的请柬,一瞬不瞬地盯着上面的内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平的到来令他回神,抬眼看过去,只见陆平把两个精致的纸盒放在矮几上。
“顾总,东西拿来了。”
放下纸盒,陆平的目光落到请柬上,出于私交,不由多了句嘴,“白瑞安的生日宴,不是不参加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顾琉琛把请柬一合,随手放进抽屉,笑道,“你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今天突然说这话是在担心什么?”
“我……”
“是不是楚澈跟你说什么了?”
尽管顾琉琛态度温和,陆平还是心头微紧,“我们是聊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他说你对程老师还没忘情。”
顾琉琛听候并没生气,反而笑得更舒展,“我以为他会告诉你我想报复程静。”
陆平没敢接话,好在顾琉琛也没再就此多说,只问,“她呢?”
“在我办公室。”
“让她过来吧。”
陆平正要走,顾琉琛又道,“通知前台,以后她再来,直接放她上来。”
“明白。”
程静一进顾琉琛的办公室就被一股冷肃的气息包裹,置身这个以灰色调为主的空间里,想卸掉压力都难。
办公室大而空旷,巨大的落地窗外,钢筋水泥铸成的高大建筑物变成了错落的草芥,令人产生把整个城市踩在脚下的错觉。
顾琉琛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挺括的背影如苍松翠柏,昂扬舒展坚实修拔。
程静觉得自己大概中了邪,在这一瞬莫名其妙地想起当年他坐在宽阔的客厅中往陶盆里丢烧纸的情形。
时光赋予的磨砺,真的会让人褪去稚嫩与青涩,蜕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听到动静,顾琉琛自落地窗前回头,那一瞬他的表情藏在夕阳的余晖里,令人看不清神色。
片刻的静默后,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程老师久等了,今天有场重要的临时会议,实在不好意思,请坐。”
顾琉琛说这种场面话,程静自然得配合。
她扶了下眼镜,“哪里话,顾总新官上任,很多事情要处理,忙也正常。”
顾琉琛翻开文件夹,“还有两份文件要批,麻烦你稍等。”
说完就神情专注地看文件。
程静坐在对面,少见地走了神。
顾琉琛少年时皮肤就很白,是健康而充满蓬勃生命力的白皙。
而眼前人,白皙的肤色里多了几分苍冷,像元气大伤后初愈的人,纵然气质沉稳身形伟岸,也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仿佛感应到程静的注视,顾琉琛撩起眼皮看向程静,狭长的眼尾带着几分冷峭,偏在下一秒又被他唇角溢出温和的笑意冲淡,“程老师这种神态,颇有些暗送秋波的意味。”
六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程静深吸一口气,冷静自若,“顾总说笑了。我的秋波从来不乱送。”
顾琉琛注视着她,眼角的冷诮由三分变成了七分,“我都忘了,程老师只对比自己年纪大的男人感兴趣。”
说完他收回目光,继续看文件。
程静被这话刺成了面瘫。
他变了,也不是什么都变了,至少那张嘴还是不放毒则矣,一放毒就毒死人。
程静看向他手里的文件,多巧,正是荣盛送来的计划书。
这分明是一场不动声色的敲打!
十分钟后,顾琉琛又抬眼瞧了瞧她,见她正盯着自己手里这份文件,表面看着淡定冷静,微蹙的眉心还是泄漏了她内心的焦急忐忑,看来……也不是那么自信。
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指着陆平放在矮几上的两个盒子,“那是礼服和首饰,休息室在里面。”
程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静了两秒,决定再努力一把,“实话实说,我真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我这人没怎么见过世面,跟在你身边,恐怕会丢你的面子。”
眼见顾琉琛的神色越来越冷,接下来的话,也说得更加艰涩,“再说……”
“你跟着穆青城出席过那么多酒会宴会,也没见你给他丢面子,到我这里就开始担心这个怕那个,是怕给我丢面子,还是怕碰上熟人……又或者……怕传出什么八卦?”
顾琉琛说着从位置上起身,不紧不慢地踱步到程静面前,挑起程静耳畔的一缕发丝把玩片刻,食指轻轻一绕,那柔滑微凉的触感,便覆盖了他整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