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留下了莫名其妙的盛晔和一动也不敢动的阿霰面面相觑,心里再次领教了这位上仙的臭脾气。
他们在上仙界时就有几个弟子给科普,说这上仙界有两大魔头惹不得,一个是月华上仙,只是这月华上仙闭关九年了尚未出关,暂且还无事;第二个就是这旧谙上仙。
旧谙上仙是在月华上仙闭关后得到神格飞升的,他们本来幸灾乐祸地以为可以安享几年好时光了,结果旧谙上仙立马来续上了。
据说他们私底下都叫这两位上仙“活阎王”,原因是,这二位上仙都是一等一的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完全就是帮理不帮亲,那些个在人背后嚼舌根的弟子贱兮兮地拿他们师尊举例,若是有哪位弟子犯了错恰巧落在他手上,那必是一顿酷刑伺候,伺候完三天下不了床那都是轻的了,重的当场都能没了气息。
他们之中就曾有一人曾犯了界规,运气十分不好地被当天巡逻的旧谙上仙抓到了,他那次跪在旧谙上仙雪白衣袍之前,仰望着他俊美的脸,还抱有一丝侥幸地以为传说都是夸大其词,欲为自己狡辩一番,好遮掩一点过错,结果换来的确是那人劈头盖脸地一顿抽,梅花编就的长棍注入了灵力,红色光影倏地在空中划过,打得他立马就全盘托出。
那痕迹现在还在,每次回想起来都感觉隐隐泛着疼。
盛晔听完了事迹,故作夸张地抽了一口气,阿霰则是死皱着眉,一众弟子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二人一个是装的一个内心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做好让师尊满意。
接着弟子们劝道:“现在还能选择换师尊,你们可要趁早考虑一下,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
声音戛然而止,几个人同时恐惧地望向盛晔和阿霰的身后,邬玄烛面无表情地立在那,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只见他眼里是如万年寒冰一般的深潭,视线投射过来时宛若冰锥,毫无波澜道:“说的不错,要走便赶紧走。”
结果当然是一个也没走,反倒是那几个吓得落荒而逃了。
夜晚悄然而至,入夜后的古暮镇完全没有白日里来的热闹,家家户户似乎都不愿出门,早早地关门熄灯,大约是镇中流传的“厉鬼索命”传闻频频上演,让百姓们却步了。
当然,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相信什么厉鬼,不信邪地选择在大晚上上山去一探究竟,但这一探便不得了,运气好的回来后觉得是一派胡言,亦或是吹嘘自己如何能耐;运气不好的便是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古暮镇的后山于是成为了公认的闹鬼之地,逐渐极少人再敢上山。
夜阑人静,万物阒然。
他们三人是在亥时上山的,一路走上来,只瞧见山中落叶满地,却无鸟兽虫鸣,静谧地有些诡异了。
月光被密密麻麻的枝干遮挡住,也不知这里有些树木是什么品种,竟然不掉叶,繁密的绿叶遮天蔽日,显得周围黑漆漆的,仿佛被蒙在一片雾中,看不清的前路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什么东西来。
阿霰缩了缩脖子,不动声色地往邬玄烛和盛晔身边靠拢了一些。
她觉得周围的树越看越怪异,就像是活的一样,分叉的枝桠仿佛下一刻就能挥舞着动起来,吱哇乱叫地向自己伸过来。
虽然是她自己要求要跟着来这山上的,但害怕也确确实实是不可否认,她人在平民百姓中成长,生活,耳濡目染着各色妖魔鬼怪,比起那些没有见过的魔物,她其实更害怕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
邬玄烛和盛晔则没有心思害怕,他们各自细细地感受着流动的空气,想通过感受出的灵力判断是什么在装神弄鬼,可惜一位上仙一位魔少尊屏息凝神了半天,却没有感受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然而下一瞬,原本好好的呆在地上的枯叶诡异地飘了起来,连带着泥土沙尘一起,若不是处在这环境中,看起来就像是被风吹起来的一样,可三人的衣摆和头发丝却安安稳稳的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这一切就如同早上那人说的一样,根本没有风!
邬玄烛心中一凛,暗自握紧了右手。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暗暗袭来的气流,不大,其中应该参杂着什么,刮得脸生疼,然而还是没有灵力的波动,笼罩在一片离奇寂静中的后山愈发显得危机四伏起来,处处透露着诡异。
盛晔就站在邬玄烛旁边,他没有动作,习惯了掩饰自己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真他妈的见鬼了,他想。
三人良久没有动作,在原地环视四周。
阿霰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不断深吸气想克制自己上下乱蹦的心,极力咬着下唇防止自己因害怕而惊叫出声,可到底忍不住发颤的身体。
她小心地后退了一步,想稳一稳身子。
倏尔,一道黑影从漆黑的密林中飞了出来,直往阿霰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邬玄烛从空中抽出了一把长剑,剑身上刻着细细的纹路,往外散发着透着灵力的红光,他迅速飞身上前,一剑将黑影击散了,然而还没等邬玄烛回过头,分散的黑影又在他身后合为了一道,竟又膨胀了几分,就如同一个长着獠牙的鬼魅,张着血盆大口朝邬玄烛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