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录里还存留着祝在三年前的手机号,至于微信,早在分手时就被她拉黑了。
这三年贺遥从来没找过她,她也没有找过自己。想到这里,贺遥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这样做,不就是那种拿不上台面的死缠烂打么?
看着那串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手机号码,贺遥终究还是收回手机,没有拨出电话。他转身坐电梯下楼,把服务员登记的二十楼房间改为十五楼。
准备上楼的时候,他又顺手在附近便利店买了两瓶酒。
“嘿!贺,你怎么又买酒了,刚才没喝够?”
阿莫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贺遥驻足看他。他手里拿着几个奶油蛋糕,还有一袋炸鸡。
贺遥挑眉:“这么晚了,这么多还吃得下?”
“这个蛋糕是给祝在买的,可以先放冰箱里,明天早上吃。”
“她不是不爱吃早餐么?”贺遥几乎是本能地想到这点。
阿莫斯好奇地看着他:“没想到啊,你们虽然是邻居,但是你还挺了解她的。她确实不爱吃早餐,所以我才给她买早餐啊。”
“那你还真是个大暖男。”
说这话的时候,贺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酸得发苦。
两人一起走上楼,阿莫斯告诉他:“我就住在1503,有问题可以过来找我。”
“谢谢,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可不能一个人喝太多闷酒,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瓶,我正好搭配炸鸡。”
贺遥拿了一瓶酒给他,度数不算高,购物袋里还有一包他随手拿的万宝路。
平日里,贺遥都算得上是颇为克制的一类人。他酒量不错,但极少沾酒,也几乎不抽烟。再加上工作特殊,常年待在海上,偶尔情绪上来想抽烟都没有。
“谢谢你,兄弟。”
阿莫斯拍拍他的肩膀,刚转身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来,有些八卦地望着贺遥。
“嘿,我说,你是不是对祝在有意思?”
“什么?”贺遥一愣。
“别装了,我都看得出来,不过你们都三年没见过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追求她之前,最好做好准备,想好到底要不要接受她,这也是对她负责。”
贺遥没听太懂,嘴上只知道迟疑地应着:“……好的,我知道了。”
“那祝你晚安。”
“晚安。”
大开曼岛的雨季太闷,一天下来身上黏腻得很,贺遥先是把背心脱掉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在船上,一件都没拿。
他是疯了吧,看到祝在就跟魂都丢了似的。
贺遥苦笑一声,暂且先换上酒店的一次性浴袍。
濡湿的发梢滴着水,贺遥懒得拿吹风机吹,出来便依靠在吧台边上,翻开烟盒抽出一只烟。
指节夹着点燃,落地窗上反射出他虚幻的身形。烟灰慢慢向上爬着,一片一片脱落,露出里边猩红的信子。
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贺遥含着烟,将手机屏幕解锁,一条新短信弹了出来。
是同事Aaron发来的。
[船长已经连夜核实了事故原因,脐带在海底被尖锐物体割破了,报告已经发你邮箱,请注意查收。另外,他对此感到十分抱歉,让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补偿金将在一个月后到账。]
贺遥眸色暗了暗,将烟拿下来。青色的烟雾伴随吐息,从肺里缓缓漫出去。
他匆匆扫了一眼邮箱里的报告。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海下出事故了。当饱和潜水员就是这样,每次下潜都伴随着极高的事故风险。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退缩。
他闷声抽了几口烟,忽而掐灭烟头,开了一瓶酒。冰冷的瓶口触碰到嘴唇的时候,贺遥动作一顿,脑子里闪过一道人影。
于是,他手腕微旋,调了个头。
酒水顺着哗哗往下落,淋湿了他宽大的浴袍,浴袍浸湿,冰冷粘腻地贴在大腿上。
酒精味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贺遥缓缓走向浴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笑了笑,连房卡都没拿,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咚咚咚——”指骨敲响1501的房门,敲了半天没人开门,贺遥想,这间房应该是空的。
“咚咚咚——”1502,贺遥敲了三四下,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脖颈间尽是红唇印。他气息微乱,脸上写着不耐,“你找谁?”
贺遥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找错人了。”
“砰!”
男人猛地关上门,一阵风扑上贺遥的面门。
贺遥无所谓地笑笑,目光在1503的标识上停顿一秒,这是阿莫斯的房间。于是他绕过它,敲响1504的门。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里面响了一会儿,门开了。
刚打开门,祝在就感觉一股酒精味直冲她脑门。她微微捂住鼻子,看着贺遥的眼神有些诧异。
“有事吗?”
“借个浴袍,我的脏了。”
说完贺遥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蹿进她房间。
他的浴袍穿得松松垮垮,精壮的肌肉若隐若现,隐隐还冒着水光。尤其是湿掉的那块,恍若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逃出来。
祝在只觉眼睛都发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声音几乎是恼羞成怒:“贺遥,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