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秋扇眼眶都红了,想不到主子与她讲心里话,一时间激动,连声说道:“我这辈子能伺候姑娘,是我的福气。”外人说七姑娘脾气古怪,生性懦弱,可在她看来,七姑娘最是良善。
“你与翠平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现在把南枝调教起来,往后也就有了得用的人,不至于青黄不接。”她今个选立夏与春杏,不单单是因为她们张扬,还是因为打听到她们两个与南枝有些不对付。
要是南枝能让她们心服口服,也就证明她的能力,要是她连这两个憨货都不能治得服服帖帖,这大丫鬟的位子,她可能还要等几年才能当。
“我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秋扇下了决心,见到七姑娘能立住,她的心思也变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待我嫁人,成了娘子,姑娘随便给我一个差事,当烧火的也成。”
“傻,你要是回来,我肯定给你好去处。”七姑娘没料到秋扇与前世不一样,略微有些惊慌过后,她也就接受了。
多了一个得力干将,还有什么不满的?
另一头,南枝正往后罩房去,一排长房,拢共有正屋以及东西两个厢房合起来那么大,分为五间,其中两间是用作收放杂物,剩下的三间就是给小丫头们住的。
“你们住这儿,床铺还有位子,自己选了,跟其他人协调好。再一个,明日午时到申时到竹林边等我,我给你们教规矩,剩下的时间不可乱跑,要是出去,得与我先说,我同意了再去,听明白了?”流利的一番话下来,南枝身上的气势逼人,明明也不比面前的两个丫鬟大多少,可就是教她们不敢反驳,乖乖地应了。
见南枝往外走,春杏脑子一抽,问道:“南枝,你不住这儿吗?”
“我住西厢房。”
等南枝身影消失不见,被震慑住的立夏才撅嘴,“可把她得意的。”她瞥了眼身后住十个人的大炕,那些被褥颜色不一,有的脏兮兮,好似没洗过。
春杏眼珠子一转,不知谋算些甚么,过去哄了立夏,又趁机献计,“立夏,不若明日咱们迟一些过去,教她等一等,出口气如何?”
“可她不是让我们守时?”立夏犹豫。
“怕甚。”春杏瞧不上南枝,同样瞧不上立夏这扭捏的性子,不就是她娘说的,“想当暗娼还要立牌坊”吗?她继续诱道:“她又没说会罚,要是她罚那就更好了,咱们去找七姑娘做主,咱第一天来就让她作践了,想必七姑娘看不顺咧。”
“况且,就迟一阵儿,也不妨事。”
“成。”想起南枝那副大姐姐的做派,立夏脑热,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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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不是南枝值守,她从后罩房出来原是打算回房睡觉,可满月忽的来寻她,神色焦急,“南枝,你先别睡,换了衣裳与我去茶水间当差,流云,流云暂且当不了差。”
“诶,这就来。”南枝收拾妥当,匆匆赶到茶水间,心中疑惑流云怎的了,莫非是在吴妈妈那儿受了什么?
毕竟昨个茯苓被七姑娘训斥了一顿,而且言明不会再把她调回大丫鬟的位子,茯苓急火攻心,一下子晕过去了。
吴妈妈不敢把火撒到七姑娘身上,会不会对流云说了甚?
南枝的猜想很接近于真相,一墙之隔的主屋里,流云正抽抽搭搭地说道:“非我的过错,姑娘有所不知,我一去说明姑娘的意思,吴妈妈就拿着我来骂,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小蹄子,从前恁照顾我,我却说这些戳她心窝子的话,还说我是不是蒙她,姑娘不可能对她这般无情……”
“呜呜呜呜呜……她后头的一些话,我,我都说不出口,脏污得很,免得污了姑娘的耳朵……”流云哭的梨花带雨,翠平正扶着她给她擦泪,还劝她,“你且收着些,眼睛不要了?姑娘知道你委屈,不会让你白白受气。”
“是了,再说,你说这些话,何尝不是在戳姑娘的心,难不成姑娘就不难受吗?”秋扇也说,随后,她注意到七姑娘的神色不是自我怨怼还有伤心,也就放下心来。
谁都听明白,吴妈妈指桑骂槐,借着骂流云实际上骂七姑娘。
从前吴妈妈与茯苓多少次伤了七姑娘,可七姑娘念着她们的情分,总是退让,以至于青竹轩的小丫头们不听七姑娘听吴妈妈,如今就好了,七姑娘不再心慈手软。
端坐的七姑娘面上带笑,重复问了一遍,“她果真这样说?”
“流云不敢欺瞒主子。”流云说,只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正被七姑娘看在眼里。
瞧瞧青竹轩,一池子水,混得不行。
七姑娘嘴边笑意愈发深,视线抬高,隔空望着正院的方向。
“叩叩”敲门声过后,便是南枝的声音,“姑娘,奴婢烫了橘皮菊花茶,姑娘可要用。”
七姑娘内心一怔,又想起前些天南枝送上来的安神汤,语气有了真情实感,说道:“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