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开始出动,蝉鸣声声。
大概一炷香时间过去,太后才轻启朱唇:“顾侍郎,你教了个好徒弟啊!”
顾清浅淡淡道:“请娘娘恕罪,下官不知娘娘所谓何事?”
太后细眉微蹙:“我以为顾侍郎是个聪明人,今日竟与我打起哑谜来了吗?”
顾清浅把腰弯得更低了,前额磕在地上:“下官不敢,闲王失踪,下官一直找不着他,如果太后娘娘有消息,还望太后娘娘垂怜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太后慢悠悠地又喝了口茶:“听说你今晨与老四在宫门口吵起来了?”
顾清浅:“是,闲王去了四王爷的左岸别庄后再也没回来,所以,在向四王爷要人。”
“放肆!”太后提高了些音量,语气严厉,“顾侍郎现在为了那不成器的闲王,竟然罔顾礼法了?”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的人去左岸别庄探查了一番,四王爷开宴席的当晚遇刺,貌似丢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一直按着不报,闲王失踪,微臣觉得一个皇子要是失踪了都无人知,日后万一出了事,那……”顾清浅不卑不亢。
“放肆!”太后严厉中带着威严,明显动怒了。
顾清浅对着太后磕头,边磕边恭敬道:“微臣冒犯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顾侍郎仗着身份是越来越放肆了。”太后把茶盏一丢,咚的一声响彻大殿,一众女使皆被吓得跪了地。
顾清浅:“请太后娘娘息怒,微臣不敢,是微臣言行不当,请太后责罚。”
“我看你仗着哀家对你的倚重越发言辞无状。” 太后训斥道。
顾清浅沉默不言,太后气得把茶盏掷到地上,吓得流苏姑姑等人都跪地上后,唯有顾清浅依然跪得规规矩矩,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太后知道顾清浅与他爹顾念堂一样是武将,脾气是出了名的倔,认死理,这也是他扶持嫡子上位时,少数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的纯臣,只是她气不过顾清浅在她面前卖弄。
两方僵持,一个太后,一个犟种,殿内寂静无声,流苏姑姑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两全的办法,最后苍白地挤了句:“娘娘息怒,凤体要紧,为了个木头疙瘩生气,不值当。”
顾清浅就坡下驴:“请娘娘息怒,微臣是个榆木疙瘩,确实冒犯了娘娘,下官是当真不知道闲王现在身处何处,如果他做了什么,定是被迫无奈。”
太后这才知道顾清浅估计是真不知道,那些臣子哪个不是在宫里塞了人,可顾家,除了那续弦的侯夫人往宫里送过几个宫女外,确实没有结党营私的行径。
太后很疑惑闲王是如何得到顾清浅的青睐的,为了他,不惜顶撞她,孰轻孰重,顾清浅不可能领不清楚:“何以见得?”
顾清浅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图纸双手奉上,流苏姑姑接到太后的眼神示意接了过去。
顾清浅娓娓道来:“闲王在微臣府中,除了祛毒疗伤外就是研习这些手艺,第一张图纸是微臣府中的自来水系统改造,第二张是洗浴一体的改造,第三张是沼气系统改造。”
太后看完眼眸一亮,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顾清浅依然不卑不亢,她松口:“起来说话。”
顾清浅谢过太后,跪了许久,按照常人,腿脚早麻木了,可顾清浅只是起来得慢了些,并看不出其他失礼的行动,太后愈发佩服他的稳重。
顾清浅恭敬地鞠躬解释:“前两张已经完成,第三张,闲王遇到些问题,遂求我找了工部侍郎和工部尚书过来,向他们要了一些能工巧匠,他们试着勘破这个难题。”
顾清浅停顿了下给太后翻看图纸:“娘娘应该可以看到第三张图纸很多地方标着红色,那是他们一一勘破的难题,闲王说过,如果勘破了要把这几个系统的图纸献给皇上,希望能减少百姓的负担,他如此赤子丹心,怎会做对不起皇上和娘娘的事呢?”
太后:“闲王当真这样说?”
顾清浅:“是的,本来闲王还想送个木雕给娘娘的,微臣今日出来得急,未曾带在身上,他一直说娘娘就是他的娘亲,从小只有娘娘能公平待他,太子更是待他不薄,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想回报给皇上和娘娘。”
太后没想到顾清浅会替闲王说话,只是想起之前太子护着他的种种,她松了几分戒备,她们母子俩的处境艰难,所以对于闲王是严苛了些:“难得他还记得这些,有这份孝心。”
顾清浅:“微臣说过,闲王秉性纯良,为人正直,请太后娘娘放心,只是,现在闲王失踪……”
太后摆了摆手:“罢了,老四那天受到惊吓,之后回来请安之时提了句闲王吓得不轻,暂时在他别庄养病,你要是想接他回来就去吧。”
顾清浅从太后松懈的态度看出,结合当日宾客名单,大概是四皇子逼闲王要图纸。
果然与他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太后现在松口估计是想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清浅有了太后的口信,立刻出宫,带着他的私兵三百人去左岸别庄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