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众人均被吓得不知所措,今天一早起来,出去买菜的下人就听到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小竹知道萧安然一直不受待见,只是没想到,现在是当着太后的面被打,心里正没个底,此刻又发烧,立刻没了主心骨,低低地哭了起来。
阿福喝斥了句,
“王爷还没死呢!就先哭上了!成何体统!快去煎退烧药!”
小竹止住哭啼,飞奔去煎药。
小竹麻利地煎好了药,凉到可以喝的温度后端到萧安然寝室。
阿福扶起萧安然,喂他喝了药,大约半个时辰后高热才慢慢退下来。
萧安然醒来就感觉浑身酸痛,眼皮发热,嗓子冒烟,嘴唇干裂,他舔了舔唇,翕合着嘴唇,
“水……”
微弱的声音,给阿福众人那慌乱的心,投来一颗定心丸,阿福端来水喂萧安然喝下。
萧安然缓了缓问:“什么时辰了?”
阿福知道萧安然交代的事情很重要,此时有可能误事了,期期艾艾道,
“午、午时。”
“什么?”萧安然惊呼道。
他挣扎着起身,刚站起来,眼冒金星,一个没站稳就向下栽去,阿福连忙伸手过去扶他,心疼劝道,
“主子,您高热刚退,不适合外出。”
“不行!快帮我更衣,备车去辅国将军府。”萧安然急道。
阿福泪眼婆娑,想起安清王府的处境,他也知道这是他们家王爷找的唯一一条出路了,只能听令行事。
他搬了好几床的棉被上车,让马车尽量走得慢些,不让颠着萧安然,尽管已经仔细得不能再仔细了,来到辅国将军府门前,阿福掀开帘子就看到脸色苍白的萧安然。
萧安然有气无力道:“阿福,替我更衣吧!”
阿福在摸到萧安然的后背已经湿透,立刻眼眶都红了,哽咽道,
“主子,是老奴没照顾好您!让您受苦了!”
“跟你无关!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阿福在门外跟门房打完招呼后回来扶萧安然下马车。
门房里出来一个胖胖的高个子男孩,看得萧安然晃了神,他颤声叫道:“胖子?”
胖胖的男孩幽怨地看了看闲王,没吭声,带着他们一行人穿过壁门,一路往里走去。
萧安然见对方没理他有些尴尬,也许只是长得像吧。
因为发烧完,身上又带伤,一路走得极其缓慢,每走几步,就要缓一缓,从大门到二进门,再到顾清浅的院子,走了整整半个时辰,阿福三番几次想背他,都被他拒绝。
顾清浅听到下人的禀报时,既意外又不意外,毕竟昨晚都那样了,他还能死撑着走出宫。
萧安然顶着苍白的脸色进到院子,清瘦的身板,微微躬着,眉头紧皱,呼吸不畅,风一吹就要倒的纤薄身板,透露着一股坚韧。
顾清浅看到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太后的耳目遍布整个京都,萧安然大年初一顶着一身伤出现在辅国将军府,这是要落实他与臣勾结么?
昨晚的机灵都哪去了?
难道他不知道从先帝开始就明令禁止皇子与当朝官员私下有联系吗?他这是……要作死?
顾清浅气愤得脸色铁青。
萧安然抬眸看到顾清浅那清冷的眼神,僵了一瞬,昨天晚上的氛围不是缓和了一些么?怎么又那么冷淡了?
萧安然软声道,
“小顾将军,我只是个无人怜爱,无人依靠的可怜人,只求安稳度过余生,您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萧安然说完就感觉有些喘,停了停后继续道,
“我今天来,没有阴谋,如若不信,收了我为徒,您可以监视考察我,如有任何不轨,欢迎你把我抓起来。”
……
这人是来气死他的吧?如果收了徒弟,他若有事,顾家能撇得清关系的?
顾清浅此刻非常想回去扇昨晚的自己一巴掌,他为何要动恻隐之心,他捏了捏眉心,默了默压下满腔的怒火,冷冷道:“好!那我就逾矩了。”
萧安然对着顾清浅做了个请上坐的手势,开门见山道,
“师傅请。”
顾清浅没再犹豫,坐到正厅的位置。
萧安然推开阿福的搀扶,弯腰进行盥洗礼,正了正衣冠,对着顾清浅下跪叩拜,从阿福手中接过拜师礼,递给顾清浅。
顾清浅看着托盘中的芹菜、莲子心、红豆、枣子、桂圆、朱砂,有些错愕,这是拜文师的礼,武将可不是这样。
行吧,你失忆了你最大。
顾清浅顿了顿,只见萧安然微微颤抖着双手,捧着托盘,不催也不焦躁。
不鲁莽,做事算粗中有细,有韧性,忍耐力也惊人,顾清浅心底评价道:“品性还是好的。”
顾清浅看着萧安然因为疼痛,额角的汗珠沿着额角下滑,目光清明坦荡而真诚,没再犹豫,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礼物,并托着下他的上臂,扶他起来。
萧安然没顾忌太多,反手握住顾清浅的手碗,借着他的手劲艰难起身。
冰冷的手心把顾清浅冷了出了阵鸡皮疙瘩,略诧异道,
“你……高热?”
“无妨,拜完师傅,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顾清浅有种自己欺负了弱者的不适,加快语速嘱咐道,
“既然高热,为师长话短说,从今往后,我们既是师徒,那就得听我的教诲,日后不得叛国,不得忤逆犯上,不得伤天害理,不得恃宠而骄,做到勤练不懒惰。”
“是!师傅。”
萧安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答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