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也不感觉奇怪了，毕竟面前的是周游，一直猜不透看不透的周游。
“那你画到几点？”
周游看了下时间，八点不到，“时间还早，我把二楼画完吧，你先走吧。”
“好，那你也早点回去。”
周游没回应。
顾生退出设计部，朝门口走去。
正好走到电闸的时候…
“关灯。”
“哦，好。”
世界归于黑暗，周游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没什么问题，只是红了点，去茶水间取了杯子回来，准备重新大干一场。
一个多小时后，周游开始收尾，开始试渲，周游难得有这样安静的画图的时候，半天大多是时间都在接电话，跑工地，这种耳边没有声音传来的时候真的很少。
周游抻了个懒腰。
“叮咚！”
实话说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有一声门铃响，真的很吓人。
没等周游起身，人已经进来了，一个人影慢慢走近，直到近处，周游才看出来，是顾生。
“哈喽。”顾生穿着刚才那套衣服，衬衫解开第一颗扣子，样子略显疲惫。
“落下什么东西了么？”
“画完了么？”顾生没回答周游的话。
“差不多了。”周游持续迷惑中。
“晚上吃饭了么？”
“没，你有事么？”周游出来的这几年常常会保持防御状态。
“我买了小龙虾，一起吃点么？”
没等周游“不”字落地，顾生就举起外卖盒子，“不好意思刚才拉了电闸，导致你图还要重新画，请你吃小龙虾，就当我赔罪了。”
周游盯着外卖袋子，看着顾生一脸真诚，抱着不想让他觉得欠了自己的，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公司，四下漆黑。
茶水间，灯火通明。
两人对立而坐，在有点窄的吧台旁，感觉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危险。
顾生拆开外卖袋子，擦了擦手，“那，开吃。”
“嗯。”
“等等，我忘了问，你可以吃海鲜吧？”
“可以。”其实周游难得遇到这么热情的人，毕竟周游平时总是一脸生人勿近。
周游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其他的菜。
顾生那边倒是扒完了一只，递到周游的饭盒里。
“谢谢，我自己来吧。”考虑再三，周游再一次张口，“你，怎么会回来？”
顾生摘了手套，“毕竟害你多工作了两个小时。”
“嗯。”理由充分，周游认可。
“也是想认识认识你。”
“什么？我来这面试那天不就认识了？”
“那算认识么？我只知道你叫周游。”
周游没回答，自顾自的吃着菜。
“对了，还有个好东西。”顾生起身，从角落的袋子里找出一瓶二锅头，“我还买了这个。”
周游也是挺震惊的，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下班之前，她认为的顾生，从来都是沉稳，冷静，甚至不苟言笑的，怎么今天像个男大学生？
“你要喝点么？”
“不了吧。”
“那好吧，那一会放在我办公室吧，什么时候想喝了，我们再喝。”
顾生重新戴上手套，开始扒虾。
“你结婚了么？”
周游问的突然，顾生没反应过来，一时脱手，身上溅上了几个油点。
周游赶紧拿纸，递给顾生。
“慢点。”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事啊，就是问问。”其实周游的本意是，即使要赔罪，也不能和一个已婚或者有女朋友的男性，这么晚了在公司吃饭。
顾生一脸认真，“我没结婚。”
“有女朋友么？”
“也没有。”
周游点点头。
“那我可以继续吃了么？”
“当然。”
周游碗里又多了一只虾。
吃饭期间说了些有的没的，大多都是工作。
饭吃的差不多，桌上满是龙虾壳，顾生打开窗户，掏出一盒烟，“要来一支么？”
“不了，谢谢。”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会问一个女士吸不吸烟？一般的男人不会这么问。”
“我也有点奇怪，别的女士大概率会说，我不吸烟。而你却说，不了。”
周游喝了口水，“之前会，后来戒了。”
“为什么戒了？”
周游叹了口气，“对身体好呗！”
“那我吸烟，会勾起你的烟瘾么？”
“人嘛，首先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周游想到了其他，包括交朋友的欲望，她意识到今天说的有点多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谢谢今天的款待。”
“等等。”顾生掐灭了烟头，从旁边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一管烫伤膏，“上点药吧。”
“嗯。”周游倒是没有扭捏，伸手准备接过药膏。
“我来。”
“我自己…”周游看着顾生一脸严肃，就没接着说，只默默的把手翻了过来。
顾生坐下，挤出药膏在食指上，一只手握着周游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在周游伤处打着圈。
这个动作，让周游想起了老金…多年前她也是如此给他擦药的。
周游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有身体接触了，那个食指好像在周游心上打着圈，他们两个离得那么近，周游甚至能闻到顾生身上残留的烟草味道。周游的视线逐渐上移，手青筋凸起的手臂，揭开第二颗扣子的衬衫，高高的鼻梁，稍微凌乱的头发。
周游看到这，突然手上一只微凉，顾生吹了吹风，同时也吹起了周游满身的汗毛。
“痛么？”
周游迅速收回了手，“不疼。”
“对不起啊，害你烫伤。”
“这一晚上你已经道了很多次歉了，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
“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时间还早，我开车了。”
“那好吧，到家来个微信。”
“嗯。”周游象征性的答应。
“我们还没有微信。”
这就有点尴尬。
“加一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