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浴室再伴随着雷雨天实在让人害怕,苏愉加快速度,随便抹了沐浴露冲干净,然后关上水龙水,擦干。
穿上睡衣,她又擦了擦濡湿的发尾。
苏愉打开浴室门。
一开门看到贺玺就在门外,看起来像怕她出事,特意守在这里一样。
苏愉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还没问,贺玺沉声开口,“这里架子乱了,我收拾一下。”
这个时候收拾架子?
苏愉虽然疑惑,但点点头,没多问。
苏愉从浴室出来后,坐在桌子前涂护肤品,贺玺依旧在收拾,此时外面的雨变小了,雷声也渐渐停下来,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偶尔一些细微的物品碰撞的声响。
苏愉从镜子里看身后的贺玺。
他弯着腰去拿东西,手臂线条在贴身的居家服下若隐若现,他今晚有些过于沉默,沉默得做什么都像一具行尸走肉。
可能是刚刚打雷过了,她反而生出了一股勇气来,秉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想法,贺玺起身准备出卧室时,苏愉突然喊住他:“贺玺。”
她一喊,他就停下,回头。
贺玺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我、我有话和你说。”苏愉咽了咽口水,她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紧张,就她这样子,轻松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我最近空出来一点时间。”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贺玺先开口,他站在卧室门口,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沉默片刻后,他问她:“苏愉,要不要和我去旅游?”
啊?什么?
旅游?
苏愉明显被他这句话问得猝不及防,不知道贺玺怎么就提到旅游上面,就像已经开出来的车来了个急转弯,转进了狭窄的巷道里,出也不得进也不是。
苏愉要说的事和旅游隔了十万八千里。
“离婚冷静期有三十天。”贺玺语气非常平静,平静的像是“离婚”这两个字完全和他无关,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捏住。
“我们蜜月旅行没有去,正好用这三十天补上。”
“回来之后,我们就离婚。”
苏愉张了张嘴,话从嘴边打了个转又说不出来,她犹豫了很久的事情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贺玺答应,苏愉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贺玺既然已经知道,那他怎么知道的也都不重要。
于是那些话来了又咽回去,最后她也只是问:“你想去旅游?”
他们结婚很简单,只是领了证,和家里人一起吃了饭,贺玺没有家人,所以不存在两家磨合的问题,苏愉也只是为了让外婆安心,不想大张旗鼓办婚礼,于是当时她和贺玺说,把办婚礼的钱拿去旅行。
她觉得这样更值。
花在旅行上,比花在婚礼上更让人看得见。
贺玺答应了她的提议。
但后来由于苏愉太忙,或者因为其它各种各样的事情,旅行计划被一再推迟,两年了,这个旅行还没有开始。
苏愉没想到贺玺还会一直记得。
她想说都要离婚了还去旅行算什么?人家是蜜月旅行,难道他们离婚旅行吗?
那她算是开创新时代了。
看出来苏愉要说什么,贺玺眼里黑色更加浓厚,他情绪被深深掩埋在这黑色下面,只有声音像磨过砂纸一样酸涩,“没有时间的话,半个月也可以。”
只要她点头,他都可以。
苏愉虽然不懂她的用意,但她深知贺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原因,他从来不是心血来潮脑袋一拍就做决定的人。
“我如果不去,你就不答应吗?”
“不会。”贺玺低声否认。
他永远不会不答应她。
贺玺太过于容易说话,反而让准备了一大堆话的苏愉有点无措,他站在那里时,苏愉甚至看到他眼底往上泛起来的一抹红意,无来由的像一根针扎在了她心上。
这一瞬间苏愉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如果说贺玺是想给这段婚姻划上一个句号,那答应他这个提议也没什么,毕竟只是旅游而已。
旅游……也是她一直想去的。
苏愉于是点头了。
她说:“好。”
那瞬间贺玺像松了一口气。
他眉角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化开,目光那样黑沉,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又沉默了许久,他垂眼,默默的说:“今晚我去次卧睡。”
她应该是不喜欢和他接触。
“我——”他话来得如此突然,苏愉话到嘴边还没说完,贺玺已经走到了门外。
他此时往窗外看了一眼,犹豫这个季节天气的多变,说:“如果有事喊我一声,我能听到。”
她能有什么事?
苏愉不明所以,只是怔怔的应了声;“……哦。”
贺玺离开,关上了房门。
次卧很久没有住人,贺玺沉默的铺好床单被褥,他虚掩着房门,转头时盯着主卧的方向,黑沉的水汽从他心脏化开,那股长久的浓烈的疼痛感像一颗钉子扎在心脏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