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吐完了她还是难受。
她用手鞠了一捧水,含到嘴里漱了漱口,往外吐水时,油腻感再次上涌,又吐出好几口酸水。
这回连喉咙都感到一阵不适,有种火辣辣的灼痛感。
贺长夏根本来不及想是今天哪个环节出现的问题,身体的不适折磨得她想晕过去。
可能是她闹出的动静太大,陈寻雁想装做没听见都难。
贺长夏再次从洗手池抬起头时,从镜子里看见了陈寻雁的脸。
很白,很美,脸部线条分明,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口教训她。
贺长夏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她一开口,恶心的感觉便占据了全部,好像必须迫使她低头、不让她说话一样。她又干呕了几声,但胃里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吐不出什么来。
陈寻雁走到一旁的厨房,用玻璃杯给她倒了杯温水,“喝一点。”
贺长夏接过,有气无力地道谢。
“谢谢,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陈寻雁拧眉看她半晌,终于下了结论,“得去医院。”
贺长夏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点逃避,“有那么严重吗?我感觉吐完好像好多了。”
做学生养成的习惯,还是不太喜欢去医院,去医院意味着缺课,意味着麻烦。何况现在在异地他乡,这里也没有别的亲友,贺长夏的潜意识对医院有些排斥。
陈寻雁正靠在门框边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眉头微拧。
“你看上去像急性肠胃炎,吐成这样容易脱水,最好去医院看看。”
贺长夏不明显地垮了垮肩膀,试图再次挣扎,“不去应该也会好吧?”
听见这话的陈寻雁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贺长夏,后者被那双平静的眼睛看得无端端心虚起来。
“好吧。”贺长夏选择妥协,“我换身衣服就去。”
她身上穿的还是为了睡觉准备的睡衣。
贺长夏捂着肚子往房间去,心里为即将要去医院看病打起鼓来。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有去过医院看病,但是她还没有一个人去过,总觉得忐忑。
是什么流程来着?先挂号还是怎么着?她这种情况应该是去急诊吧?
贺长夏换回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配一条牛仔阔腿裤,背上书包准备出发。
打开房门,陈寻雁已经不在客厅了。贺长夏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眼旁边的房门,有点想上去敲敲门,拜托对方陪自己一块去。
但是转念一想,这又未免太给别人添麻烦了,自己马上就成年了,也该学会自己去医院了。
她狠下心想,大不了到了医院大喊一声救命,那样应该会有人理自己吧?
她这样一边说服自己,一边犹犹豫豫着往门口挪去。谁知她刚一拉开屋门,就看见陈寻雁等在门边,看见她出来,眉目间有些不明显的焦躁。
“走不动了?”
贺长夏眼前一亮,有种碰到救世主的感觉,语气满是解脱和欣喜,“姐姐你要陪我去医院吗?”
陈寻雁没有回答,掏出钥匙锁上门,像昨晚那样转了两圈,然后对贺长夏道:“走吧。”
贺长夏在心里欢呼一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仿佛她不是要去医院看病,而是要跟陈寻雁去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