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木屋里头,宋梨早已将人从雪堆里逮回来了,交给了老婆婆,又是极为惨烈的一顿伺候,宋梨几人听到一声比一声更惨的嚎叫,心里头也是发紧,遂走至偏室,坐下了歇息。
“宋梨姑娘,你眼力可真好,一下子就把他找着了,若不是你,今晚我还得在外头,都不知几时才能睡上”,公孙逸一脸恣肆地扑到床上。
老人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小木屋也没有多余的房室,几人便只能勉强挤在一间屋子里。
“嗯,我看他在旁边哭”,宋梨顿了顿,想起他在哭什么姐姐,问他也不说,就一个劲地在哭,许是看不得姐姐嫁给他人吧。
“这小孩,真是活泼好动,我一把年纪了,想跑也没力气跑了,再说我爹……”,公孙逸说着说着便不说了。
宋梨瞅了他一眼,安安已经和她交待了此人的家事,随他们一道过来,便是为了找寻杀父仇人,现今触景生情,不由地生出些感伤。
“人的一辈子不就是在一睁一闭之间吗?就算是妖族,生老病死也是常态”,宋梨抿茶道。
公孙逸没料到她还会出言安慰自己,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她,这一看,就瞧出了不对劲,“诶,谢复生和宋栗安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快半个时辰了”。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宋梨心立马悬了起来,恍然道,“是了”,本能地掏出小圆球,可手一摊,圆球早已变作了灰渣,因为她早就捏过了。
而公孙逸的也是如此,一呼一应,宋栗安他们便得到了消息,可为何还没有回来。
正疑惑间,大门猛地一颤,宋梨和公孙逸对视一眼,立马奔向门口。
但见谢复生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刻,抬脚就往里头走,边走边唤,“安安”。
没人出来,谢复生又走到宋梨两人面前,问道,“宋栗安呢,去哪了,怎么不出来”。
公孙逸艰涩开口,“她不是和你最后走的吗?你没看见她?”。
谢复生摇了摇头,再看宋梨木然的样子,立马醒悟过来,道,“她不见了”。
“什么,她不见了,这小圆球上有方向的啊,只要顺着这个小球就可以回来的,我就是在它的指示下,回来的”,公孙逸掏出自己的球,指着说道。
谢复生沉下脸,不顾肩头落满的雪花,转身便出了门,扎向了暗蓝的雪夜。
“是有人没回来吗?姑娘,可别出去了,过来陪着老婆婆我吧,有一个人出去就可以了。”
沧桑年迈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宋梨回头道,“嗯,老婆婆请问这边可有什么刺头”。
老人摆了摆头,走到他们身前,把门关上,温声道,“这么晚了,睡觉吧”。
“可是我们还有朋友没有回来,我们要去找她”,公孙逸伸手去开门。
哪知刚迈出一步,腿肚子被人一抽,猛然磕了下来,不解地望着她,“你打我干什么”。
“我的拐杖专打不听话的人”,老人沉声道,“你若是在无理取闹,我便把你的腿打折”。
宋梨在旁一声未吭,公孙逸爬过来,拽了拽她的衣角,“宋梨姑娘,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宋栗安现在下落不明,身为朋友的,我们不是应该去找她吗”。
宋梨踹开他,淡淡地道,“要找你去找,我不去”。
公孙逸浑身一震,她不是和宋栗安最要好了吗?怎么这会却向着旁人说话,置好友的性命于不顾,便爬起来,哪知那老人看上去虽年迈得不行,手下的劲却很大,打到穴门上,径直把他的腿打得生疼,连起都难以起来。
“哼,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乖乖的,我就不打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老人的面目不知何时变得异常狰狞,公孙逸被吓了住了口,老人栓实了门,将钥匙放好,转头进了里屋。
“宋梨姑娘”,公孙逸望着一脸漠然的宋梨,试图唤醒她的什么,可无论他怎么劝,宋梨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冷冷地看着他,
而这个神情,他只在过年杀猪时,父亲望着发白的死猪时才有的表情,公孙逸感到浑身冰冷,从头到脚,他动不了,便挪了挪。
刚挪到一半,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偏头一望,浑身猛然僵硬,“宋梨姑娘”。
另一边,谢复生沉着的一张脸,从出门的一刻,就没有松下来,试图揪起散落各地的小妖,可这地邪门得很,不说半点妖怪的影子,就连半点妖气都寻不见。
愈往深处寻,他愈发感觉,妖气好似被人刻意抹去了。
走着走着,脚底突然咯哒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是出门时宋梨交到每人手中的火把,脚下的火把覆了层厚厚的雪,谢复生拂去雪花,拾在手中。
心里头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谢复生点燃烛火,看清了脚下的烂成泥浆的圆球。
符纸耷拉在外面,已然没了半点气息,谢复生逐一捡起,又打着火把,将四处翻看了遍,确认没有血迹才缓下半颗心来。
四处找四处看,天上的星星转了一圈又一圈,谢复生找了整整一晚上,直至第二日傍晚时分才敲开小木屋的大门。
开门的是宋梨,见到他一脸颓败的样子,宋梨心里头咯噔一跳,但还是稳了稳心神,问,“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