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麻烦你帮我拎一下购物袋,我来就好。”
诸伏景光把购物袋塞到了月见里萤的手上,然后摆出了格斗姿势:“你们谁先来?还是打算一起对付我?”
“月见里,今天下午回去,得麻烦你加个班了。要黑进系统把超市和道路两边的监控删干净,不然被警察看到我们的正脸,问题就大了。”
“你倒是把人骗到没有监控的角落啊。这么光明正大的发生冲突凑了他们一顿,你平常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诸伏景光把购物袋拎回了手里,和月见里萤一起走在回安全屋的路上,听着月见里萤的数落。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所以我现在在求你嘛,帮帮我?”
诸伏景光笑的很开心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悔意,甚至能感觉到他心情非常的好。
“你真的是……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可能是受人影响吧。”
月见里萤不想接他这句话茬,默默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但还没来得及完全拉开距离,就被诸伏景光迈大了步伐追上,紧紧靠在她旁边。
月见里萤扭过头去对着道路一侧的墙壁,不愿意看诸伏景光的眼睛。
“月见里,我为我们今天的刨根问底道歉。抱歉,我们可能提起了你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但是我们并不是故意戳你伤疤的。”诸伏景光郑重道。
月见里萤挑挑眉,回过了她的脑袋,却看见诸伏景光的神色十分认真,表情确实是满满的诚意和歉疚。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安静的一起站在了街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可能是落日映照的滤镜,诸伏景光觉得现在的月见里萤似乎格外的柔和,那双灰眼睛里全是满满当当的光亮。
“月见里,我是认真说的。我郑重向你请求,你愿不愿意成为公安在组织的一名线人?或许这样的要求对于你来说过于危险,但是只要你同意,我和zero都可以马上去为你申请证人保护,你要是有一天想要脱离组织,整个日本公安都可以帮助你……”
“不。我不想当你们公安的线人,暂时也没有背叛组织的打算。”
就知道诸伏景光今天跟出来肯定没安好心,月见里萤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他的话。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现在我们的处境,只要三个卧底里有一个人出事,就势必会牵连到身为监视者的你。不管是警察厅还是警视厅,再退一步,就算是FBI,只要有证人保护,你就会更加安全。”
“究竟是为我的安全,还是你们的窥探欲作祟?”
月见里萤拒绝再聊这个话题,收起了全部的笑脸,灰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诸伏景光。而诸伏景光毫不畏惧她探究的目光,直直的回视了过去。
在两个人的眼神厮杀中,月见里萤败下阵来,转身再次给诸伏景光留下了一个背影,自己对着墙壁开始装蘑菇。月见里萤双手环胸,抱着自己的双臂:“你知道你现在是在策反组织干部吗?在我决定进入组织的瞬间,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无论当初还是现在,帮你都是为了高明哥,但如果你的身份真的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也不会心软。”
“你曾经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你可以过回普通生活。”
“你听听你说的话。你想保护我?还是说你想拯救我?
或许是我的某些举动让你误会了什么?很可惜,你看错了人。我从小在组织长大,没有正经上过学,我犯过罪,我杀过人。
我没有可笑的‘怜悯心’,你该拯救的可不是我。
我是维德罗,不是月见里。”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孤身站在一侧,已经慢慢落下的太阳把她一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两个人的距离很远,总感觉永远也跨不过那一道天堑。
“我不否认,你现在是能独当一面的维德罗。
可你也依旧是曾经的月见里。我听过的故事里,月见里容易心软、有恩必报,可是我从不认为她是柔弱的花。我想保护的不是小花,而是她能够自由选择,是当花朵还是当狼的权利。
你有再次做回普通人的权利。或许你以前没得选,可是我希望,我能让你有选择的机会,哪怕你不愿意。”
明明是震慑人心的话,可是他却说的那么稀松平常,像是在聊着今晚要“吃什么”一样的语气。
月见里萤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月见里萤的童年不是她的选择,维德罗的身份不是她的选择。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喜不喜欢,只有人强硬的推着她走出下一步。看似是她的抉择,其实从来都不是她的愿望。
命运把她一步步推向悬崖,她感觉自己早就没有机会了,就这样永远堕入黑暗深渊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告诉她,她还可以选择别的方向。
只要她愿意。
诸伏景光有些紧张。
他是第一次跟人说这样的话,他怕这些话对于这个硬心肠的女人起不到作用,反而让她生气,这样就离他的本意越来越远了。
诸伏景光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那个黑色卷发的脑袋就靠在了他身上——
月见里萤把额头贴在诸伏景光的胸前,感受着衣服下那颗似乎永远炽热的心脏。她湿热的呼吸慢慢穿透了衣服,落在了诸伏景光的身上,证明着她鲜活的生命力。
诸伏景光不敢惊动她,轻轻的把下巴搁在了她毛茸茸的头顶,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这个难得一现的柔软灵魂。
月见里萤不满足于现状,伸手紧紧抱住了诸伏景光的腰,手指在他身后死死揪住他的外套布料。
诸伏景光松开了购物袋,里面的东西咕噜噜落了一地。
他的胳膊把月见里萤牢牢的拥进了怀里,像拍婴儿一样,拍着她有些瘦的后背,用无声的语言在告诉她:
不要怕,我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诸伏景光感觉到怀里的脑袋发出闷闷的声音:
“诸伏景光,你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