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春去秋来,月见里萤慢慢也从蔫巴的小豆芽长成了一株坚韧的小花。
“哥哥你看!这是我今天在保育园折的小兔子!”
“哥哥你看!我画了一幅画!这是哥哥这是小萤!”
“哥哥!”
“哥哥!”
……
“哥哥,小萤没有家了。”
在连续好几天没有看到月见里萤以后,她第一次在深夜敲响了诸伏高明的家门。
从朦胧的黑夜里把月见里萤抱进明亮的房间,她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浑身都在颤抖,裙摆被夜露打湿,早上扎好的辫子也已经散开。
从她混乱破碎的话里,诸伏高明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直在出远门的父母突然回到了家里,带着年幼的六岁女儿东躲西藏了好几天,最后选择把她一个人撇下,扔在了一个看起来很荒芜的孤儿院门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期盼着的父母要这么对待她,只知道那个充斥着铁锈味和幼儿啼哭的孤儿院不是她的家。
她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一直走,一直从天光大亮走到夜色深沉才来到他的面前。
诸伏高明不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会让父母执意把她抛弃,更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城镇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
他想,或许他能够保护她。
代替不负责任的父母,一直照顾她、保护她。
如果是现在三十一岁、功成名就的诸伏高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她留在身边。
但是十八岁的诸伏高明不行。
看着第二天找上门,强硬把偷偷跑出来的月见里萤带走的孤儿院工作人员,诸伏高明第二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一次,是弟弟景光被带到东京。
第二次,是小萤被强行从他身边夺走。
他只能看着那个哭闹着的小小影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然后他走了。
离开了长野,去到了东京上大学。
大学期间他曾经向长野的邻居和朋友打听过,想知道她在孤儿院过得好不好,现在是什么样子,可是所有人都告诉他,月见里萤只在孤儿院待了一年,没有上小学,然后在七岁那年失踪了,再也没有找回来过。
一个七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绑架、拐卖,或者更加糟糕的原因。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看见她了。
一直到他从东京大学毕业,回到家乡长野工作了四年。
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小女孩。
但是就在一个平常的下午,他走出警察本部的时候,看到一个逆光的身影在朝他招手:
“高明哥!”
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