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甚至只无澜无波看了一眼。
“伯母,前男友到底也只是过去式。”
上辈子可没有这档子事,程知萧从来没见过顾识的前任,见顾识没有否认,便好奇地转头去看。
那个男生皮肤很白,鼻梁高挺,顶着一头深棕色卷发和一双蓝色眼睛,看得出是混血。
“诶,你喜欢的范围还挺大。”程知萧忍不住凑到顾识跟前,悄声说。
顾识伸出手,把程知萧的脑袋往回拨。
“什么那么好看。”
程知萧不甘心地挣脱他的手:“少动手动脚的。”
坐在对面的黎时苓看他俩打闹,笑了起来。
“你俩够了啊。”
程知萧擅作主张去见孟文郝还被伤到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临别前,黎时苓单独叫顾识出去了一躺,顾识回来时脸上并没有异样,所以程知萧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谁知回了住处,顾识又一句话不搭理他了!
“顾识,你到底什么意思?”
热脸贴了冷屁股好多次之后,程知萧也不爽了。
“程知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
顾识在沙发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程知萧,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对程知萧说:“我也很害怕失去你。”
他被程知萧送去看医生,转头回来去发现程知萧为了他独自一个人去见了那个疯子——如果程知萧出了什么事,他也会疯的。
程知萧要说的话卡了壳,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刚失去顾识的那一晚。
那天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就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微波炉里的菜早就凉透了,他却恍若无知无觉,忘记了加热一下,不过米饭还是热的,锅底糊了一圈,他平静地吃完了他自己做的所有菜。
自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自己做过饭。
“程知萧,我希望你清楚‘我爱你’这件事。”
顾识把脸埋在程知萧的膝盖上:“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可是你呢?”
程知萧冷不丁开了口。
“你上辈子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走呢?为什么到死也不肯表白呢?你明明上辈子就喜欢我了——”
程知萧的手强行把顾识的脸捧了起来,与他对视:“你知道我一直在猜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意思吗?”
“你借着见家长的名头握住我的手,心跳得很快吧?”
“你趁我喝了酒,是似而非地讨个吻,又不敢把嘴凑过来,只能偷偷贴脸,是不是不满意?”
“你听我梦里呢喃,喊的你的名字,你怎么想的呢?”
“是不是以为我在可怜你?”
顾识的一桩桩心事时隔几岁生死被生生撕破,他骤然难堪起来,想站起身,又怕再次伤到程知萧,不敢用力,又只能跌回去。
“程知萧。”
“我在。”
程知萧俯下身。
“可是我不敢想你是爱我的,因为你总在把我往外推。”
“你现在告诉我,那是在给我自由?”
程知萧凑到了顾识耳边,环住了顾识的脑袋。
“我不需要自由,我需要爱。”
耳边落下的温热呼吸烫得顾识一激灵,他在程知萧坚定的选择中迷失了方向,那一瞬间,他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得到的“经验”——也许吧,也许程知萧确实就是需要一个被束缚的爱。
尽管顾识长久以来的经历都告诉他:给一个人最好的爱就是给他自由。可如果程知萧不想要,他当然也心甘情愿将他束缚。
“好。”
顾识郑重地许下承诺。
程知萧需要爱,那么他有很多很多。
假如有一天程知萧反悔了,需要自由,他也可以给他。
“没到拉萨,你后悔吗?”
顾识忽然问。
“不后悔,我很庆幸你回来找我了。”
程知萧的吻落了下来,想起过去的那短暂的一股烟,他们却好像经历了一生,跨过所有的坎坷,终于尘埃落定。
这个吻带着温情,并不激烈,浅尝即止。
“别离开我。”
顾识唇齿间露出微不可闻的一句话,被程知萧敏锐地听见了。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但是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前男友还在国内啊?”
“而且就这么巧,怎么就刚好碰到你了。”
顾识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感情黎时苓那过去了,程知萧还搁这吃飞醋呢。
“我不知道,我都忘了他了。”
“上辈子确实再也没见过了,这辈子我注意力都在你是身上,怎么注意得到他在哪?”
程知萧回忆了一下刚才店里那男生看着顾识那神情模样,活脱脱就像顾识辜负了他,怪不得黎时苓明明一点没听说过却精准猜到那个男生的身份。
“他刚才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了。”
“当时分手的时候我是很难过,但是真没想过复合,更不想跟他纠缠不清,我不想跟明明早就错过的人再重新有九纠葛。”
顾识话一脱口就发现错了,还不等他挽回,程知萧手一甩,站起来就走。
那只瘸着的腿完全没拖后腿,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拐进卧室。
“好啊,那您自个带着吧。”
“砰——”
卧室门紧紧关上。
顾识无奈起身,往厨房走去,程知萧挑嘴得很,在加上伤口痛,今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厨房外有一棵大树,枝桠快伸进窗户了。
顾识一眼看见树上的新芽。
原来春天真的来了。
程知萧闲了下来,开始有大把大把时间画画,他又拿起了画笔,不过这一次没有选择投给画廊。
前世他没活明白,认为自己就不应该辜负母亲的期望,始终想着活出个名堂来,所以说什么也不可能接手公司,说什么也要靠自己。
但是这辈子他无所谓了,前世看过母亲的白头,见过母亲因为他的爱情而日日担忧——那才是不孝。
等到程知萧拆了线,黎时苓开始让程知萧来公司接触一些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