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无所谓:“放心吧。”
秦之煜低头看楼下草坪,天空飘着细雪,很小,时间久了,外界也盖了一层,林以年在一棵冬青旁停下,摘了一颗挂了雪花的红色果实。
“秦。”西蒙叫他。
秦之煜:“嗯。”
西蒙说:“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营救小王子那次,你花费不少人脉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地点,但这也让我们暴露太多,秦家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秦之煜:“我知道。”
“你要回去吗?”
秦之煜沉了沉眼神,说:“还不是时候。”
“后悔吗?其实一开始我们不去,警方也能赶到救下他,”西蒙说:“以你现在在海市的能力,尚争不过你的伯父,过早暴露并不是一件好事。”
秦之煜沉静片刻,说:“西蒙,还记得当初我与你们合作的原因吗?”
西蒙看向了楼下的林以年。
秦之煜说:“我所有的前提条件的是他。”
走廊一片寂静,片刻后,西蒙发出一声轻笑,他把烟塞回烟盒里,恢复了惯有的浪荡:“为了小王子的身体健康,我是不是应该做个高素质的好人,不能在他病房门口抽烟?”
秦之煜只是笑笑,他知道,西蒙虽然离开E国国多年,从小接受的欧洲贵族礼仪涵养不曾忘记。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楼下的林以年。
这时,林以年似乎心有所感,猛地一抬头,秦之煜来不及闪躲,被他抓个正着。
林以年快速转过头,转动轮椅,向秦之煜的视线盲区移动。
只一眼,秦之煜周身气场急速变动,他像只听话的德牧,被主人套上了项圈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西蒙惊讶地看着自己在外说一不二冷血无情的合伙人气息的变化,顿时心中万分庆幸,果然,还是单身狗活得昂首挺胸有尊严。
*
草坪另一头有长椅,挨着一棵硕大的冬青,长得极为茂盛,冠顶覆着一层积雪,凑近了能问道淡淡清香。
林以年在病房躺了三天,他想在长椅上面坐一会儿。
林以年将电动轮椅停下来,锁上车轮,撑着扶手要坐起来,腿上伤口太疼,他没支撑住,一下子跌坐下去,腿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
林以年弯腰去捡,有人先了一步,捡起来后盖在他腿上。
林以年抬头看秦之煜。
秦之煜站在风口位置,说:“椅子潮湿,太凉,你先等一会儿。”
片刻,有个年轻的男人送来一张毯子,态度恭敬地递给秦之煜,随后快速离开。
秦之煜在长椅铺了一层毯子,把林以年抱上靠近冬青树的一头,自己在他身边坐下。
前几日圣诞节的氛围未消,今天是圣诞节后的第一场雪,下得不大,氛围很足,花园里来来回回走动着不少人。
秦之煜拧开保温杯,热气立刻向上环绕,林以年怕冷不愿意伸手,就着秦之煜的手喝了两口。
等林以年喝过,秦之煜盖上盖子放回原处,摸了林以年的手,并不凉。
林以年和秦之煜并排在长椅上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周围只能听到雪落冬青的声音。
花园前方是一片枫树,一夜风吹,落得满地金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在拍照。零星的有几棵树挂着红色帽子和袜子,留下一点过节后的痕迹。
圣诞节,这是只属于西方国度的集体狂欢。
林以年开口:“秦之煜。”
秦之煜:“嗯。”
“出国后,你是不是每年都会过圣诞节?”
“没有,”秦之煜说:“我不过这里的节日。”
林以年垂下眼帘,说:“秦之煜,还有多久过年。”
秦之煜:“一个月。”
“一个月呀。”林以年抬头,雪花不断落在脸上。
秦之煜说:“嗯,还有很长时间。”
三十天,比起过去五年的除夕夜的短暂相聚,是很长。
林以年吐出一口白雾,向上拉了拉围巾,出来时间长了,他有些困,便靠在秦之煜的肩膀:“爸妈都说,过年前如果我的伤没养好,不用回国折腾,就让我留在这过年。”
秦之煜小心地护住他,说:“我也听见了。”
林以年脑袋往上方移了移,找到了一个舒服地位置,闭上了眼:“你说,一个月能好吗?”
秦之煜眼神不易察觉的暗淡,他说:“应该可以。”
林以年吸了吸鼻子,迷迷瞪瞪地说:“不能吧,我的伤很重的,要一个冬天才能养好……”
“我以前……感冒流鼻涕要半个月才能出院,这次、这次的伤好多呢……肯定要好长好长时间才会痊愈……”
秦之煜听林以年讲,慢慢把他半拢在怀里。
雪大了一点,时间好像被凝固,世间的一切静止不动,长椅上的两个人藏在漫无天际的雪幕里,隔绝了时空,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扰。
林以年陷入浅眠,握着的手微微张开,有东西落在毯子上,秦之煜拿起来,是一颗红色的冬青树果实。
一阵风吹来,枫树哗哗作响,雪花盘旋打转,落在秦之煜脸颊,很快融化蒸发,不见一点痕迹,
秦之煜将冬青树果实握在手心,抬头看漫天飞舞的飘雪。
这个冬天,过得慢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