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然头裹白纱布,肩吊白肩带,板着脸,皱着眉,冲着门口的一群人中气十足地喊:“嚷什么嚷?没看见禁止喧哗的标牌吗?不识字啊?九年义务教育没普及到你家?还是就你长了一张嘴?非得喧两声让全世界知道知道?”
突突突的给人毫无还嘴之地。
一走廊,就他声大。
许尧身后跟着两个人守在病房门口,听他骂完,摸摸鼻子,叫他:“小韩总。”
韩嘉然转头就骂:“别人拦不住就算了,一个垃圾还能让他跑到我哥病房门口,许尧,你等着吧,煜哥回来了,看我不告状。”
许尧:“……”
刚要出声的秦之景:“……”
秦之景是个多情轻佻的长相,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正装,压了那身浪荡气,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嘉然,好久不见。”
韩嘉然对这个夜夜笙歌的浪子没好脸色:“别这么叫,我和你不熟,下次你就直接喊我一个‘喂’,我听着比我名儿舒坦多了。”
秦之景:“……”
许尧瞟了眼秦之景,被人连续阴阳怪气两次,这位整个海市出了名的顶级纨绔竟没当场发飙,下颌线紧绷,很明显是在咬着牙忍着脾气。
秦之景脸上的笑实在没撑下去,来之前刻意用发胶打理的□□的头发险些跟着抖散下去,语气僵硬,简直像是从嘴里蹦出来的:“行……我以后见了你,一定……一定对着你喊喂……”
韩嘉然看他难看的脸色心里舒坦了些,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秦之景握紧拳头,还没走两步又被韩嘉然叫住:“你身后那俩尾巴进去干什么?”
秦之景带着两个人,一个提着个水果篮,一个抱着束向日葵。
一分钟后,秦之景一手抱花,一手提篮,向带来的俩保镖说:“你们在门口等着。”
病房的门又被关上,秦之景将东西放在林以年床边的桌子上,旁边是韩嘉然没拿走的合同。
“以年哥,”秦之景面带微笑,说,“听说你出了点意外,我来看看你。”
林以年躺在病床上,客气道:“谢谢。”
秦之景自顾自地坐下来:“一家人,谢什么。”
林以年没什么表情,抬眼说:“直接说吧,你是替秦之珩来的,还是蒋行明?”
秦之景听他这么说,也不端着了,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我就不能自己来看看你?”
林以年不咸不淡地说:“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很失望?”
秦之景来来回回大打量着林以年,眼神毫不客气:“我其实挺纳闷的,你这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的身体,在床上能挨秦之煜两顿艹吗?不怕他手劲稍微大一点,你的命就没了?”
林以年淡淡道:“不劳你操心,我的命没了,有秦之煜给我陪葬。”
“秦之煜给你陪葬?”秦之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现在坐在秦家当家的位置,要多少个你没有?你真以为他会给你陪葬?”
林以年:“他是我捡到的,我养大的,我拿命换来的,不给我陪葬,难道给你陪吗?他敢陪,你敢让吗?”
秦之景:“……”
笑话,他当然不敢,秦之煜给他陪葬,他怕是做鬼都不能安生。
林以年看了一上午资料,精神倦怠,想睡觉,不愿与秦之景浪费时间:“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现在可以走了。”
秦之景把领带松了些,衬衣扣子解开一颗,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珩哥说,以后做生意要有个生意人的样子,非要我穿西装,勒死我了。”
他说着,从果篮里拿出一颗苹果,然后放在那一沓合同书上。
“蒋行明想要见你,”秦之景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搭着下巴,那张多情的脸上有遮不住的八卦,“几千万砸进去只为看老情人一眼,啧啧啧,可真是大手笔。”
林以年快困死了,只想赶走人睡觉:“你现在还不走,是想多看我几眼,一会要再砸给我几千万吗?”
秦之景表情怪异地定格在脸上,周围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紧迫的、剑拔弩张的、让人惊心动魄的气氛如同热油浇满一锅冷水,只剩下毫无作用的水蒸气滋滋上冒。
病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又嘎吱一声关上,林以年可算清净了,被子一卷,安心地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