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柏源面带笑容地开了口。
柏源:刚才吓到你了吗?
我:……是有点被吓了一跳。
柏源: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实在不好意思。
刚刚还说抓到我了。
没想到这里有人,那你在“抓”的又是谁?
我没有揭穿柏源话里的漏洞。
我:不要紧,没事。
我应着,视线无意间一瞥,留意到有一抹刺眼的颜色从柏源的袖口中流出,鲜红的,像是血。
我不由脱口而出。
我:你受伤了?
柏源没想到我最先问的是这个,微微地一愣,露出了笑容。
柏源:不小心沾上的,不是我的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擦干净之后,可以看到确实没有任何伤口。
柏源: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柏源。你呢,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猜错,他果然不认识我。
我:我叫顾瑾禾,刚才有些迷路,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了。
柏源:迷路?
柏源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我沾上红色油漆的手指上。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将手帕递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再开口时语调里稍微带了几分歉意。
柏源:用这个擦擦手吧。
我:啊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试过,这个擦不掉的。
柏源:我的手帕特别好用,用用看?
我:……好吧。
我从柏源的手中接过手帕,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地试了一下,没想到那些顽固的油漆居然真擦干净了。
我把手帕还给了柏源。
我:确实很好用,谢谢。
柏源:能帮到你就好,不客气。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指个路,保证不会让你再迷路了。
这笃定的语调,很难让我不怀疑柏源就是让我迷路半天的罪魁祸首。
我:你住在附近吗,看起来对这一带很熟的样子。
柏源:住在附近?应该,也算是吧。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有其他事想问?
我:我想向你打听一个地方。
柏源:嗯?
我: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地铁站吗?
柏源:地铁线?从彼岸路离开的话,在第一个红绿灯右转,稍微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6号线的入口。
柏源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纸笔,认认真真地给我手绘了一份路线示意图。
柏源:好了,按照这个路线往回走吧,保证可以从这里安全地走出去。
我:谢谢。
我伸手接过,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夸奖柏源的意识流画风。
而且,他明显在有意地转移话题。
我:真的没有其他地铁线了吗?
柏源:以前是有过别的地铁线,但也已经荒废很久了。顾瑾禾,虽然不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从安全角度考虑,我真心推荐你去乘坐换乘十分方便的6号地铁线。
我:……你这个说辞好像地铁线的宣传大使。
柏源:是吗,那你要听我这个宣传大使的话吗?
我:宣传很到位,我选择接受这次推销。
柏源被我的回答逗笑了,眉眼弯弯地看着我,长时间的注视后,视线一点一点地平缓了下来。
柏源:抱歉,我还有事要做,不然应该亲自把你送到路口才对。
有事。
是抓刚才把我认错的那个人吗?
我:没关系,我有你的地图,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
柏源:虽然很想说“再见”,但是不要再遇到我,对你来说反而会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就不说那两个字了。路上注意安全,顾瑾禾。
虽然眉眼温和,我可以捕捉到柏源说话时眼底流露出的淡淡落寞。
我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开了口。
我:不再相遇是不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但是遇到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会是一件坏事,所以——再见,柏源。
短暂的对视后,柏源露出了笑容。
柏源:再见,顾瑾禾。
我告别了柏源,按照他绘制的地图路线,往回走去。
就如他说的,果然没再遇到鬼打墙的情况。
视野中再次出现了来时曾经经过的小卖部。
我刚要走过去,一块指示牌上的字落入了我的眼中——前方18号地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