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写上几个字,手中的毛笔便被人抽走,肩膀被人一把扳过来。
“不行,阿盈必须好奇,不然我今日来,岂不是少了点意义。”
“哦——”拉长语调,洗耳恭听模样。
颜馨儿拿起脚边树枝,“若有人愿意免费提供大量纸笔供孩子们使用,阿盈岂不是会少许多麻烦事!”
话一下说到沈辞盈心坎儿上。没错,现在院中除数萤、冬桑能自己花钱购买纸笔外,剩下的孩童无一例外是在青石板上蘸水写字亦或用树枝在泥沙中练字。这些孩童大多是家庭贫困或家中不重视,这样总归不是个好办法。故纸笔缺乏一直是萦绕在沈辞盈心间的问题。随即上前抓住手腕,“谁?”
“现在可是好奇?”
“快别卖关子了,赶紧将这好心人与我说上一说。”
颜馨儿故作沉思地用手摩挲茶杯边缘,“城北谢尚书府上的千金——谢婉莹。”
“谢婉莹。可这人我好像未曾与其结识。”沈辞盈低声喃喃,仔细回想何时与这人见过,却毫无思绪。
“你不认识她,人家可认得你!”
沈辞盈面露疑惑,颜馨儿随即解释道:“侯府那日,飞花令——新秧出水绿参差,半截春衫裹淤泥。”
这样一句与众不同的诗句,沈辞盈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端庄秀丽的模样。“那位小姐?”
“没错,我幼时与她相交,后虽离京十年,但中途一直有书信往来,故还算得上是闺中好友。且她手中有专门贩卖笔墨纸砚的四宝堂及书坊。”
听了半天,沈辞盈大概明白这是人家谢小姐的家庭背景介绍,“所以呢,谢小姐真说要捐赠纸笔?”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颜馨儿瞬间哑口无言,旋即高声解释道:“她虽未说要捐赠,但我们若能解她燃眉之急,婉莹必然会赠纸笔!”
沈辞盈不由眼眸微眯,“为何?”
“以我对她了解,婉莹必是知恩图报,我们若能解决问题,她必会提供纸笔。”
“我是说,馨儿为何觉得我能解她燃眉之急!”眼眸微抬,漆黑的瞳孔犹如深渊,看向面前红衣女子。
沈辞盈神色未变,但颜馨儿却被看得莫名心慌,明明和以前阿盈的神情一模一样,可就是让她不敢与其视线交汇。
“是婉莹主动与我提及的!”颜馨儿甚至莫名的想要举起右手,赌咒发誓一切所言为真。
在沈辞盈的视线下,颜馨儿解释道:“昨日她婢女给我送来一封信。”说罢,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信封,“阿盈,若不信,可亲自看。”
信被递至面前,沈辞盈连忙推回,“馨儿的话,怎会不信。若是不信,我岂会和你结交。你直接告于我便是。”
通过几次相处,沈辞盈再怎么也知道颜馨儿不至于在此诓骗她,她只需知道为何找上她即可。
“阿盈可知最近城北有人死了?”
微微颔首,眉间多了一丝疑惑,“今早,我听小满说城北有人去世。这二者有联系?”
“没错,死得正是城北绣坊的一位绣娘,还是一位技艺精湛的大师傅!”
啪嗒。
两人一脸狐疑看向声音发出人——冬桑。冬桑很快恢复如常,俩人未说什么。
颜馨儿继续说道:“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态。怪就怪在这是本月第三起绣娘死亡事件!”
沈辞盈漆黑的瞳仁紧缩,一位绣娘去世,还能说得过去,三位绣娘先后去世,这可不是能简单说得过去的。
颜馨儿陡然声音压低,“更怪的是,三位绣娘都先后为婉莹绣出嫁用的屏风!结果现在死了三个,整个京城都在流传是不是谢府风水不正,谢家女儿克夫。若这事再不解决,恐怕婉莹亲事就只得被退!”
女儿家若因这事退亲,恐以后在京城再无立身之地,沈辞盈不由同情这位谢府千金。可她再怎么也只是一个夫子,怎么可能会破案!将心中的疑惑说于颜馨儿。
“阿盈只管放心。婉莹自那日侯府见你,便知你……”
“便知什么?”沈辞盈微微侧首看向坐于身侧的人。
“能知晓宵行这类事物,想必平时你定爱看各类奇书游记。”
“这和那绣娘案有何关系?”沈辞盈抿唇一笑,倒要看看颜馨儿如何把话圆回来。她是很想有人能提供纸笔,但她一定会弄清楚为什么找上她。
只瞧颜馨儿轻叹一口气,似是没曾想到沈辞盈如此谨慎,“婉莹说你连宵行这类稀奇古怪物都知晓,说不定可能也会观察到大家不曾关注的东西。况且,现在三位绣娘虽说都与谢府有联系,但官府还未找到嫌疑人证据,一切都是谜团,以致京城有这样的风水谣言产生。”
沈辞盈一边听着,一边轻点头,“所以现在只是让我先去看看?”
得到肯定答案后,沈辞盈接着说:“若我毫无所获呢?”
颜馨儿摆摆手,“婉莹信里说了,若什么都未发现,她也会准备一批纸笔供这儿的孩子使用。”
谢小姐倒是一位好心人。那日侯府的两句诗让人印象深刻,若能帮上一点,便帮吧。说不定以后,她也有要人家帮忙时候。沈辞盈暗自思忖。
“阿盈那我们便说定了。择日不如撞日,此刻就去!”
双眸睁大看着眼前起身的颜馨儿,真不愧是俩兄妹,说话做事雷厉风行。
在颜馨儿热切的眼神中,沈辞盈亦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夫子,要去哪?不是说今日要监督我习字吗?”数萤早已听见院中俩人谈话,一听夫子要被这女子拉走,连忙推门而出。
颜馨儿顺声而望,是一清瘦少年,“阿盈,这也是你学生?”
轻轻点头。
“夫子若是要去,我也要去。”少年目光坚定。
颜馨儿眸子一转,一把揽过沈辞盈,“谁说要带你这小瘦子!现在是我和阿盈两人时间!”
数萤嘴角微撇,盯着颜馨儿妖孽的面容,声音细不可闻,“狐狸精!”
美眸微眯,“你在说什么?”
瞧着眼前两人犹如小孩般的斗气,沈辞盈不由轻叹口气,“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谁也别说谁!”
“哼”两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