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市这段日子出现的瓜果数远胜从前，估摸是临近端午，外头运了新果进城售卖。

许老大手中提了粽子和几篮杨梅，好像是阿瑶外祖家派人送来的。

海氏拆开棕子，糯米绑紧煮熟后，一口咬下去韧劲十足，中间填入的蜜枣像是一股暖流汇入心头：“许久没吃阿娘包的粽子了！”

阿瑶的外祖家隔着一个镇子，长年依山而居，靠山吃山，算得上小有家底，她外祖能干包下山头做果农生意，她二舅在当地富有，别说姥姥做蜜枣手艺，更是多人求而不得。

枣子一年收成一回，从筛选、浆洗、刻痕、熬煮、晒干，每一道工序都不可错，这样出来的蜜枣外表如珀，整体才能呈半透明状，著有金丝蜜枣一称。

海氏挂完粽子从篮中拿出份用油纸包裹的蜜枣，满满当当一包用油纸都无法包下，打开时险些散落一地。

阿瑶捡了颗蜜枣塞入嘴中，她幼时曾在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知晓蜜枣制作复杂，可却是姥姥一片牵挂，几个儿女中就属她阿娘嫁得最远，舅母和姨夫都是一个镇上的体面人家，而她阿娘已有好几年未去曾回去。

“阿娘，改日扩了铺子叫姥姥，姥爷一家也来如何？”她确实也想了。

海氏小小咬了口蜜枣粽，点头：“好。”

有了蜜枣助力，卖空庵罗果位置被她替换成了用糖水熬煮过的蜜枣，冰丝浸在甜水中，枣香便慢慢发挥出来，是那种清甜清甜的。

泡透后的蜜枣外头像是要抽丝一半，枣子外边是贴着核刻出来的细纹，像花一般，轻轻一碰核就从中脱落出来，果肉飘在水面犹如红花曜日。

她并非没想过用枣丝点缀沙冰，但总归还是数量稀少，只能靠摆上一颗来售卖。

打出去的招牌也是靠着金丝蜜枣为名，要知当时单独一颗蜜枣售价不过几文钱一斤，可金丝蜜枣确实用几十文钱一两定夺，蜜枣压称，一两有时才几颗，嘴馋时吃上一个是刚好不过的。

推出的冰冰卡在其中出现好多用处，连着好几日铺内食客明显回到了往常该有的景象，或许是吃腻了外头蜜沙冰，想换个口味尝尝。

阿瑶店中推出的沙冰每隔好几日一换，有时同一款冰沙在一月中不会出现两次，讲究物以稀为贵。

她今日靠着蜜枣卖出的冰沙至少有百碗，两个冰桶中的沙冰都已经用完，傍晚去冰行买冰回来，阿瑶似乎瞧见 梁文宇打开钱匣子投了几枚铜钱进去，站在人身后，目光难免带些探究神色，“你在做何？”

对方慢悠悠转身，丝毫未有被抓包后的紧张神清，从容回道：“适才收了银两放进腰间一时忙忘了，眼下看到钱匣才想起此事。”

“原是如此。”阿瑶绕过梁文宇打开钱匣粗粗瞧了眼盖上，“下回可先放了再去，不急一时。”

“好。”他挽起袖口整理，拖进冰桶开始刮起来。

刀刮出来的冰又粗又小，跟个疙瘩似的，吃起来一点都不细腻，而阿瑶让铁匠重新做了款刨刀比之前的还要好许多，原先是刨子刨出来不假，可冰还是不够细腻，经改良后，刨出来的冰沙如雪一般，再浇上果酱和蜜豆，是入口即化。

这样的沙冰更加引得食客喜爱，尤其是牙口欠佳喜嚼冰的食客，不过阿瑶还多了几分小心思，她买了些牛乳冻起来，用刨刀刮出细沙和冰混合，一道牛乳冰沙就由此诞生。

奶香加上果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仅售价二十五文，食客们连花楼都不去了，直奔冰雪铺而来，在花楼像蜜沙冰这样最为简单的沙冰若非是和阿瑶竞价，少说是需要三十文的，就因它名声在外，菜色好吃，冰沙自然不差。

可到底不过是碗普通冰沙，即使款式多样，比起冰饮还是阿瑶更胜一筹。

“这几日，我数过钱匣，发现每次都会多上几十文铜钱出来，这事你可知？”阿瑶试探问到。

梁文宇手中未停，神色淡然：“未曾。”

“那便有些奇怪，阿爹说他从未放过！”阿瑶说了嘴。

“许叔放时或许忘记了，毕竟这几日生意不错。”梁文宇半句未往身上揽，全推出去。

如此一说阿瑶是信了，许老大的确有偷给银子过，两个哥儿说漏嘴，说看见许老大往里面扔了不少银子，都是摆摊时所赚的银钱，只是阿瑶一直不肯收，没想到她阿爹还会干这事。

阿瑶半信半疑：“也许如此。”

银子一事未果，有食客对阿瑶提议想再吃上一会庵罗果炒酸奶，要知这果子贵，她卖了二十碗都未能赚回本钱，若是因食客提上嘴买了回来，有人买还好，无人买岂亏钱。

周围有人出主意，说西市有批庵罗果，卖相不好价格低廉希望阿瑶能去瞧瞧，若果子新鲜倒能购些回来，他们也好一饱口福。

正好阿瑶落山后要去西市买果子，顺带瞧一眼，摆在外沿的都是常见的时令果子，往里走才能遇上少见的几种款，后面人未必有前头那么多，可要说果子少反而是越往里头越多，只是少了些寻常可见的种类，多数都是东市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