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慌忙取出手机。
按着开机键,却始终黑屏。手机没电的无助感,压迫着紧绷的弦。
彼时后方传来响声。
高挑清瘦的身影拖着废钢铁前行朝她走来,陌生人的气息,迫使她避让,退缩。
冷峻帅气的少年与李欣彤擦身而过,不曾留下一个眼神。少女却借着微光看清了熟悉的面容。
此时他是那样的高大,像常青的柏树,巍峨屹立。
顾俞的衣角被扯住,阴郁的侧头
“放开!”
吓得少女一激灵,猛缩回了自己的手。恐惧与安全感在心头对冲。
“顾…顾俞,我的手机没电了,没法回家,去你家充一下行吗?”
顾俞没理,静默提脚前行。
眼看他要离开,李欣彤慌张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抬着圆圆的眼眸,里面含着晶莹的泪光。
顾俞侧身,凌厉眼眸看向她从未有过的狼狈样
“帮不了”
强硬地甩开了她的手。
随后两道影子拉长,一前一后的走着,无助的李欣彤始终跟着眼前人。
直到到了一处一层水泥房。晚上看不真切,只知来路穿过了刚刚嘈杂的旧小区,又走了十来分钟。
李欣彤看着他打开木质房门,走了进去。
“乒铃乓啷…”废钢铁被扔进残破的小屋内。
顾俞回头,便扫视到了她落寞的身影,恍惚间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他背过身,直径走了进去。
李欣彤看着门户大开,没有要拒之门外的意思,慢慢的挪了进去,站在房门口,木木的立着,不知所措。
他应该很厌恶她。
她是惧怕他的,当下却只有他在的地方,才能驱散周遭黑暗的压迫。
视线慢慢聚焦,打量着眼前。
屋内是一个大平间,右上隔了间主卧,主卧旁边有个狭小的杂物间,放着很多废铜烂铁,只有门洞,没有门,肉眼可见杂物间残破的墙壁,漏着风,格外悲凉。
正厅靠墙放着沙发,一看就很有年头了,感觉并不弹软。
左侧墙面两扇大窗户相连,老式胡桃木色窗门扣,大厅左上方有个桌子,高度比平常的略低,像小孩的课桌,桌前一个竹木凳子,磨得脱色泛黑。
靠近门侧,是水泥开放式厨房,下方随意隔开的储物空间,大喇喇的敞着,并没有柜门遮挡,一眼望尽,零星散乱着个别食材。上方洗水槽与煤气灶相连,灶台旁边的煤气罐上盖着块帕子,沾着部分油渍。
虽然这个家里家徒四壁,锈迹斑驳,但是出奇的整洁干净。
目光定在少年的背影上,朴素的外套,鞋子,手里拿着筷子在沸腾的铁锅里顺开了面条。前方传来略微沙哑的音色,那是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的嗓音
“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李欣彤低头抿唇颤颤巍巍的低语“能借充电器用一下吗?能开机了就离开”
“……”半响无回音
李欣彤心灰意冷又尝试开口“可以吗?”
“没有你用的型号”说完掏出裤兜里的老式手机
李欣彤眸色中先是暗淡,后又闪过一丝侥色。
小心试探性问“可以借你手机用一下吗?”
“过来拿”少年将手机放在橱柜上
李欣彤抬眸,正好顾俞端着煮好的面条坐在了竹椅上,面里飘着油辣子,两根青菜。
对李欣彤来说是非常粗陋的食物。然而她还是盯着咽了一口唾液。
顾俞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语气冷硬
“关上门,冷”
傲气的小公主现在乖得像只无声树懒,迅速进屋,关上门,走到开放式厨房拿起手机。
司机电话始终未接听“…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如此重复几遍,仍然无果。
她只记得司机电话,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手机被放到少年身侧
“联系不上,能借宿一晚吗?我在沙发上睡,天亮就离开”
顾俞抬眸看向一脸难色的少女,刚刚的忙音他也听见了,外面确实更深露重,这附近不安全,却也不待见这位大小姐。
“行,明天一早立马离开,不要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说完自顾自的吃起了面,也不管她。
收拾好碗筷,清洗打扫,向外走去,再回来时一身清爽,斜视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局促的李欣彤,径直走进卧室,关门
“啪嗒”关上的门像是释放了周遭的空气,李欣彤骤感轻松了很多,肩膀不自觉塌陷下来。
调整姿势,在沙发上侧靠着。冷饿交加下,本就姣白的肌肤,更显苍白,薄薄的秋季校服,根本抵不住南方初冬之寒,就在以为会冻僵的时候,听到了声响
卧室里的少年抱了床被子,扔给李欣彤,再利落回房。
是有些重的棉花被。
寂静的夜里再无其他声响,一天的精神疲惫迫使饥肠辘辘的李欣彤,昏睡了过去。
颅内始终昏昏沉沉,陷入梦魇。
【豪华别墅内激烈的争吵声,接踵而至的“砰砰、嘭、嘭嘭,叮当”响声不断,随着最后清脆的声音截止。
极尽奢华的大厅内,满目狼藉,中庭破碎的吊饰,发出冷冽的白光,两侧高高的壁柜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
厅内两人相望,眼里是无尽的冷寒与沧桑。
大大的庭院里,百花争艳。那一簇簇明艳缤纷的色彩却遮也遮不住厅内的压迫与冷清。
穿着校服的少女,飞奔而出,别墅阴影里似有吃人的恶魔,缠着、追着、嘶吼着,要撕裂她的血肉。
别墅区绿植环绕,周围人烟稀少,少女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她靠着身旁的树缓慢蹲下,直感小腿充血,大脑晕眩。十分狼狈的擦拭脸庞。
双手捂着脑袋,颅内混沌不堪,重物抨击声,玻璃破碎,盘旋在脑海中不断嗡鸣。
耳边破碎的嗓音不断回响。
“李方冥,你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当初真是瞎了眼”哽咽声伴随入耳
一声轻嗤“余华冉,你又好到哪里去,为了工作你好好管过欣彤吗?”
“这十几年,有一刻平等的当我是你爱人吗?早就不想当你顺从的奴仆了,看你把欣彤养成了什么脾性”
重物坠地夹杂着破碎的嘶吼“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你这个爸爸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十分冷漠的男音“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和唐薇是有儿子的,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争吵声转变成指甲剐蹭玻璃的撕裂音,刺耳难听,沙发上的少女翻来覆去,被子滑落,额间密汗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