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的,问我就行。”胖姑娘的大背篼已经装满。
“好!”赵宗瑾含泪答应。
待她们回家时,已是晌午,山下小村十几户人家,屋宅紧邻田地。
“溪妹儿,溪妹儿,你在家吗?”胖姑娘背着的不是大背篼,而是摔伤的赵宗瑾。
“怎么了?”溪鹤钻出木门,“瑾娘,你怎么了?”
“幸好我在,要不然都背不回来。”
胖姑娘把赵宗瑾放到木床,对溪鹤说道:“她踩空扭了脚,我看了看,躺个一两天就好了,你别怕!”
“王家阿姐,麻烦你了。”溪鹤道谢。
赵宗瑾缩在床上哭泣,她又给鹤娘添麻烦了。
溪鹤送走好心姑娘们,提着赵宗瑾的背篼回房。
“今天捡了这么多菌子,能吃好多天了。”溪鹤边说边查看瑾娘腿伤。
赵宗瑾趴在床上,哽咽道:“她们捡的,给我了,我没捡这么多。”
“嘶……疼。”她依旧娇气。
溪鹤瞧她脚踝红肿,娇气的瑾娘怎么可能不涂药两天就好,只会愈加严重。
“鹤娘,我没事的。”她想缩回脚,可疼痛让她完全使不上力,泪水夺眶而出。
“没事的,你先好好休息,我给你涂点草药。”溪鹤嚼碎几片叶子,吐出抹在她脚上,冰凉凉的,疼痛得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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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瑾脑中浑浊,视线清晰又模糊,我在哪儿?斑驳木墙,窗外竹影,这是……小竹村,奇怪,我刚刚不是在和鹤娘聊天吗?
我在做梦吗?
她感觉不对劲,梦里的她也感觉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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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赵宗瑾瞥见漏雨的房顶:“鹤娘,谁修补的房顶?怎么这么快?”
溪鹤正坐在一旁选菌子,闻言低眉浅笑:“好心人帮助的。”
梦境外的赵宗瑾瞧心头一震,当年怎么没注意鹤娘情思浮动。
夜色渐深,窸窣低语穿透薄窗。
“这个药能行吗?”是鹤娘压低的嗓音。
“一日一敷,纵是刀剑伤也能恢复。”男子低沉声音裹着不满。
“好吧!”
衣料摩挲声暧昧蔓延。
“你又勾引我。”鹤娘嗔怪。
“溪鹤,你不喜欢吗?”男子声音蛊惑。
床榻上的赵宗瑾在梦境中昏沉睡去,而现实的她猛地睁眼,唇齿微颤,冷汗涔涔。
“文_渊_周。”
她掩面低声哭泣,泪水钻过指缝。
前世,溪鹤带着她逃离流放队伍,她残缺一只耳,不愿意去寻故人帮助,也不愿意去人多热闹之处,她想赶走溪鹤,可只要一眼看不到鹤娘,她就寻死觅活。
无法,溪鹤带着她暂住小竹村,她们凭空有了房和地,她却坚信这是无人要的破房烂地。
“柳州小竹村,可不就是文家人地盘,鹤娘认识的文家人,还能是谁?”只有文渊周。
记忆中,她问鹤娘药从何来,她低头躲她目光:“山上猎户给的。”
“昨夜我好像听到你在和男子讲话?”
鹤娘慌乱抓起湿衣丢向她:“没……没有,你在做梦,哪来的野男人晚上来找我。”
零碎片段凑出真相。
“你又勾引我。”
“溪鹤,你不喜欢吗?”。
字字句句,绝对是他。
呵!今生读了几本书,自认聪明,结果还蠢得可怜!前世,那么多错漏之处,我怎么就没想过。
所以,前世的鹤娘.……当真爱过文渊周吗?文渊周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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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冰化,热病尽除,北方战捷,南方起义被镇压,城外流民在经历热病后死散,余下之人得圣恩前往西部开荒。
皇帝病重,未立太子,崇礼王权倾朝野,登基称帝指日可待。
崇礼王之女天乐郡主设赏春宴,邀诸多王公贵女、世家公子共享此宴,同赏南山春色。
前世的赵宗瑾因为与文家退婚原因,并不在此次邀请之列,今生,她礼仪规矩皆端正,父亲又是礼部尚书,自然受邀。
期待明媚春光已久的溪鹤,靠着死磨硬泡终于能陪着瑾娘前往南山参加赏春宴。
她被关在家太久,太想出门找姐妹们玩了。
瑾娘难得穿锦衣华服,头戴珠钗华贵迷人眼,溪鹤虽也想穿美衣着繁饰,但瑾娘并不喜她在外美色招摇,她自懂瑾娘意思,空有美姿的丫鬟进了贵人宴席,是侍候者还是被食者就未可知了。
她下马车后望南山山色,泉石清幽、山花烂漫。
紧随瑾娘入宴,宴前朱轮华毂,衣冠云集,入宴便见赏春宴设于一汪清泉旁,亭台楼阁、软榻香雾、金樽玉斝,天都美佳人羽衣翩翩,丝竹乐音靡靡,富贵非凡。
溪鹤从前也陪着瑾娘去过不少宴会,这般奢靡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原先想着瑾娘穿着已很繁美,可其余诸公贵女皆玉佩琼琚、织金曳绣,可谓殿上神仙,皆华光迷人。
一对比,瑾娘反而简朴,溪鹤一身浅绿衣裙,快与山色融为一体,就算是站在贵人眼下,也难以吸引他人目光。
“姐姐,可要和我们一席?”赵宗瑜拂开花亭碧纱,柔声邀请。
“二姑娘安好。”溪鹤行礼道安,心里奇怪她怎么在此?她的父亲只是礼部小官,应该不在应邀之列。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