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鹤,我们真的……来世相见了。”赵宗瑾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眼前那黑瘦丫头的小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山风吹过树梢,树叶簌簌作响,似在诉说前世的诸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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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鹤被牢牢的扣在赵宗瑾的怀里,对方哭泣的热气扑洒在头顶。
她轻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一双明眸无辜地盯着眼前人问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叫溪鹤?”
“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你是哪家的人啊?”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溪鹤一连串的疑问,这人太奇怪了,莫不是被拐子吓傻了。
拐子可真不干人事!
赵宗瑾不知如何向溪鹤解释,难不成告诉她,我是一个死人,我是重生之人,我是害死你的人。
溪鹤见女孩发痴,小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手却又被对方抓住,对方讲道:“鹤……溪鹤,我是瑾娘,我是赵宗瑾。”
“赵_宗_瑾,我未曾听过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我叫溪鹤?”
“我有说过我叫溪鹤吗?”
面对溪鹤的疑惑,赵宗瑾抱着失而复得的心态,摇头笑着回答:“我们先去城里,到了城里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了解溪鹤,溪鹤会听她的话。
“好吧!反正我也休息够了,我们继续上路”。
溪鹤一点不纠结对方的奇怪,她倒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坏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被坏人惦记的?
更何况,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说不定是爹娘旧识的孩子。
溪鹤背着赵宗瑾继续赶路,希望能在明日天黑前赶到县城。
赵宗瑾趴在溪鹤的背上,此刻场景和前世重叠,前世也是溪鹤从狗笼之中救出自己,背着自己前往县城寻找活路。
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幼小孱弱的身体,一时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繁杂的记忆,疼痛撕扯着她的头皮。
“母亲,瑾娘回来得晚了,没能赶上和你相见。但天怜我,鹤娘还活着。”
赵宗瑾紧扣住溪鹤的肩膀,泪水打湿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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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风县。
午时的截风县无比热闹,此处驻守着霍氏统领的军队,无土匪盗贼闹事,周边城镇的商贩多来此交易。
溪鹤和赵宗瑾挤坐在破旧墙角的阴凉处。
溪鹤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四下张望,街道依旧,与记忆中一家人来赶集时并无二致。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妹妹也无处可寻。
赵宗瑾瞧着溪鹤变幻的脸色,心中了然,知她是在思念家人。
她抬手摸着溪鹤干枯的头发,望着瘦弱的小孩,不禁想起前世她和溪鹤相依为命的生活。
这孩子,幼时怎么就过得这么苦!这么难!
“瑾娘,你怎么会被拐子捉住?你是城里人吗?”
溪鹤好奇心向来较重,她有好多问题想问。
她暗想,这人真奇怪,到了城里不去找家人,不报官,拉着她蹲守在墙角,说是要等重要的人出现。
“我从蜣牙国回来途中被人暗害,与同行人走散,被人贩子抓住。”
“我家人没在这里,但这里有我认识的人。”
赵宗瑾轻声答复溪鹤的疑惑,她对溪鹤不会隐瞒。
溪鹤知道蜣牙,她很喜欢蜣牙人的戏法,蜣牙人还曾送给她一块圆润的彩石块,她钻眼编了长绳,串成项链送给溪月做礼物。
“暗害,谁暗害你?”溪鹤惊讶。
“是我母亲现在的丈夫。”
“现在的丈夫?为什么害你?”
溪鹤脑子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
“我父母在我四岁时便和离,母亲后改嫁给一位商人,前几年跟随着她丈夫前往漠南行商。”
“谁知遭遇战争,母亲又突染疾病,便暂时定居蜣牙,此次我便是去见她,回来途中被她丈夫所害。”
赵宗瑾耐心解释。
“她丈夫为什么要害你?她不喜欢你吗?”
溪鹤想不明白,瑾娘这样柔弱的小女孩,怎么会有人害她?
“母亲因病去世,但她给我留了人和财产,她的新丈夫不想我继承。”
溪鹤捕捉赵宗瑾眼中一瞬间的哀伤:“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你不会让我伤心的,对我母亲而言,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溪鹤见对方装大人口气掩饰悲伤,拍着赵宗瑾的手安慰:“你不要难过,我阿娘说,人死之后便入了轮回,又会成为父母的孩子,受人疼爱。”
“嗯。”赵宗瑾盯着溪鹤点头。
看瑾娘不再伤心,溪鹤又追问道:“我们在等谁?还要等多久啊?”她好饿,她想去找东西吃。
“快了,天黑之前,那人就会来。”
赵宗瑾想起前世,溪鹤背着自己到城里报官,却遭驱赶,二人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后来自己受不了饿,瞒着她去偷食物,被店家追打,溪鹤为了保护自己被打伤手腕。
二人无处可去,打算在城脚处休息一晚,刚走到城门,便遇见了相救之人。
溪鹤看瑾娘又在想事,心里感叹,真是猫儿一般的姑娘,喜一会儿,哀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