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选择重生回到落水的那一日。
所以这一次,完成任务的他有了轮回管理所的干预,他获救了。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他转头看去,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雨,空气中充满了潮气,就像此时他的心底,湿淋淋的,所有的情绪无处安放,难以平复。
“仔仔,来喝汤,这可是补肺气的。”外婆吴玉真敲响了白星临的房门。
白星临溺水的事没有瞒住家里人,他是有心要瞒着,奈何常华文责任心爆棚,愣是把他送回家,说了一萝筐的话,为了让他家里人安心,还把出院证明跟检查单一起奉上了。
吴玉真和张立夏两位女士轮流看完检查单,又把他揪起上下左右足足打量了五分钟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人看着是没事了,却一直没什么精神。
这不,回来有三天了,也不跟往常一样出去打球,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
“妈,你放着吧,一会他自己会出来喝的。”张立夏赶着上班,瞅了眼白星临紧闭的卧室门,一边往包里装早餐,一边说道。
吴玉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保温盒,“今天炖的是黄芪百合瘦肉汤,对你也有好处,你也喝点。”
这可是沾到自己儿子的光了,夏天吃什么都没胃口,中午喝汤再合适不过,张立夏毫不客气地接过:“谢老妈。”
没想到下一秒就迎来了母亲大人的痛击。
“自己儿子也多上点心,仔仔以前是这样的吗?”吴王真拍了下她的手臂,低声道。
“啊?他是二十三岁,又不是十三岁。妈,你就别操心了,依我看,过几天就好了。”张立夏不以为然,自家儿子打小脸皮就厚,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在她看来,可能就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有了那么一点人生体悟,现在正在自我消化呢。
吴玉真却是不同的看法,“仔仔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状态不对。你还记不记得他小时候落水的事?”
当时白星临才十岁,张立夏和几个同事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山林营地度假,没想到白星临失足掉进河里,等大人们赶到的时候,白星临已经不知道被哪个好心人救起,正躺在河边睡大觉。
要不是几个孩子亲眼看到他掉下去扑通半天没上来,还以为只是他自己贪玩下去游了一圈回来的。
后来,吴玉真打听到那河边有个神龙庙,想着肯定是龙神保佑,便连忙去庙里烧了香,还求了个护身符——一根指节大小的木头吊坠,给白星临戴上保平安。
张立真收回思绪,“记得是记得,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吴玉真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赶紧上你的班去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猪脑子。”老人家觉得这次外孙落水获救,肯定是护身符显灵了。
至于外孙为什么精神不好,那必然是因为她还没去神龙庙酬谢神明。
这么一想,全通了。
“……”张立夏眨眨眼,行吧,母亲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吴玉真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让张立夏开车顺路把她送去光孝路,她要去买神前供品!
临出门的时候,她再次敲了敲白星临的房门,“仔仔,外婆今天要去一下神龙庙,你记得出来喝汤,要是饿了,冰箱还有昨晚的炒饭……”
却听到屋里一阵兵荒马乱,白星临一脸急切地冲出来问道:“外婆,等等,我也要去!”
“……没,没问题呀,你一起去就更好了!”吴玉真被他吓一跳,尔后笑眯眯地说道。
张立夏扶着大门直叹气,“我的祖宗们,行行好,快点快点,我可要迟到了!”
张立夏在光孝路路口把他们两人放下,这条街都是卖供品的,香花灯果一应俱全。
买好了供品,他们就往山林的神龙庙出发了。
神龙庙就在半山腰的河堤附近。
外婆吴玉真腿脚麻利,走得比白星临还快。
这几日的雨没停过,今天倒是运气不错,飞了一点点毛毛雨,不妨碍他们登山。
林间水汽丰沛,空气闻起来清新自然。
—抹红墙在盎然的绿意中若隐若现。
“从这走上去就到了。”外婆如是说。
白星临提着一袋子的供品,三步并做两步往前走去。
神龙庙很小,神龛上的漆都剥落了,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
木头雕刻的龙神像早已被香火熏出了岁月的痕迹。
庙祝是个很老的人,供桌虽旧,但打扫得很干净。
外婆一边跟庙祝说话,一边把供品摆上。
“喏,这就是我家仔仔,多得龙神保佑,让他平平安安。”
白星临仰望着神像,揪紧胸前的护身符——回来之后,他只剩下这根从小戴着的木头吊坠,
以及神子时期的郁九霄送给他的一枚白鳞。
这一枚白玉般的龙鳞,证明着郁九霄的存在。
白星临抱着一丝希望踏入这座神龙庙,在整座神庙里走了个遍,龙鳞却没有任何反应。
“走吧,仔仔。”外婆搭住他的肩头,往外走去。
一无所获的白星临显得失魂落魄,一旁年老的庙祝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孩子,好好的,有缘自是千里来相会。”
白星临怔怔地握住平安符,勉强扯开嘴笑了笑,“谢谢伯伯。”
下山时经过河堤,白星临扶着外婆慢慢下着阶梯。
由于连日的大雨,河水涨了不少,水流湍急,白浪翻涌。
白星临只匆匆望了一眼山间的河流便收回了视线,也就没有留意到水流间隐隐有一抹银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