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小时候因为姐姐生病,差一点家破人亡。”商聿简单说着。
卞舒沉默了。
怪不得商聿这么努力,原来是心理阴影,穷怕了。
商聿垂下眼眸,修长瘦削的拇指触碰着冰激凌杯子,指尖染上濡湿一小团。
卞舒不想理会,可商聿得手就叩在茶色玻璃桌面上,莹白发亮得碍眼,忍不住怼他,“浪费粮食,还说吃过苦。”
商聿没说话,没有拿纸巾,而是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一口,缓缓抬起眼,目光深深地看了过来。
草。
随时随地开屏。
卞舒回以冷漠紧绷的脸色。
可是,商聿眼睛与之前不同。
顶灯照在他照耀的睫毛上,五彩斑斓的光线像是在睫毛顶端轻轻跳舞,眼睛一眨,睫毛一扬,瞳孔在灯光下呈现淡淡棕褐色,漂亮至极,深邃至极。
心猛地一跳,卞舒无措起来,把绿油油蛋糕一推,“看个屁,还吃不吃?”
被‘小公关’投喂了。
商聿眼底却漾开一层柔和,“你也尝尝。”
卞舒挖了一勺,放进嘴里,下一刻眉头一蹙,“太甜了。”
商聿手一伸,把卞舒吃过的碟子拉了过去,不甚在意,“不能浪费粮食。”
喂喂,那一杯他可是吃过的。
卞舒眼睁睁看着商聿拿起他吃过的勺子,放进了嘴里……
卞抒脸上发烫。
商聿嘴唇丰润,闪着淡淡光芒,线条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下食物。
卞舒耳朵根都在发烫。
“拳头挺硬。”
卞舒“哼”了一声,垂下眼帘,拿着勺子一圈一圈搅着杯子里的水,漩涡在狭小的马克杯里转着,他的心乱得很。
“为什么后面不打了?”
卞舒想了一下,答不出来,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习惯了,适应了,反抗已经显得有点多余。
习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让人沉浸而不自知。
抬头见到商聿的目光带着点儿子狡黠,心中生出些警觉,“做什么?”
“其实,你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对吗?”
“屁话那么多,你妈没教你吃饭不说话?”
“没有。”商聿声音很冷静,甚至没什么起伏,“我妈很早就不在了。”
卞舒顿时一愣,忽然就想到了商聿小时候的家境,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着商聿从嘴里把他的勺子取出来,缓缓开口,“姐姐常年生病,父亲要上班要看护家里经常没人,我经常会因为饿得受不了离家出走……说实话,小时候我真想有人干脆把我捡走,捡哪里去都好,只是别要我再挨饿了……大概是老天听到我的话,让我遇见一个好心人,他带着我饱饱吃了一顿,带我吃抹茶雪糕,那是我第一次吃抹茶味道的雪糕,只是一口,就激动到哭……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我意识中,抹茶雪糕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然后呢?”
卞舒指尖染上的抹茶绿有点碍眼,下意识把手指放进嘴里。
他的唇珠本来就突出,吃了冰激凌更红,唇上还挂着点儿水渍,亮晶晶的晃眼。
对面没声音。
卞舒抬起头,目光撞进一双漆黑的暗流涌动的眼睛里。
商聿的目光直勾勾,眼底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卞舒瞪他,“做什么?”
他的目光就下移,从卞舒的嘴唇向下滑到了领口外翻的锁骨上,忽然转开目光,垂下眼帘,藏住了情绪。
拿着雪糕勺子的手指扭曲起来,冷白的肤色血管愈加鲜明。
卞舒还没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活像被快被狼追上,只不过声音还带着一丝欣喜,“卞哥哥,外面有人打击,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呀,哎,商哥哥你别生气……”
卞舒眼看着商聿板起脸,从耀眼变得阴沉,转头看向岳颖,“送你回家?”
“嗯。”岳颖超他眨眨眼,努力嘟起嘴,“人家害怕。”
人家?
怕?
卞舒一阵恶寒,意识到岳颖大概是话要说,回头给商聿打个招呼,“我送她回去,钥匙你拿着。”
送岳颖回家是假,去唐予阳家被审是真,除了交流经验给出方案,卞舒还得了个信儿,说是商聿公司最近出了问题。
唐予阳说:“卧槽,不理朝政呀,公司出事儿都不在,赖在你身边,这说明了什么?”
岳颖说:“卞哥哥,他很爱你。”
他很爱你。
卞舒满脑子这句话往家走。
已经入夜了,天气很好,卞舒走在星星点点的夜空下。
前头是小区林荫内,有个人在抽烟。
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了一张冷冽又俊美的脸。
是商聿。
他怎么在楼下抽烟?
禁欲男神居然会抽烟?
阴暗的树荫中,火光明明灭灭夹在商聿的指尖,修长瘦削手指好看地微微弯曲着,商聿一如既往站的很直,却全无精气,像是一棵毫无生机的朽木。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笼着他的脸,情绪不分明。
卞舒走过去,“怎么不上楼?”
“在等你。”
“怎么不在家等?”
“想你,坐不住。”
卞舒再次卡壳。
商聿看着他,眼神漆黑沉静,“把人送回去了?”
“嗯。”卞舒心虚解释,“到地儿就回了。”
没什么帮助,商聿看着他,眼神愈发深沉,“你电话打不通。”
这是在查岗?
“和平台聊工作。”
自觉借口有点太业余,卞舒更心虚了。
商聿抬起手,手指勾了勾,示意他靠近。
卞舒顿了顿,朝他走近几步。
商聿看着他笑,笑得很奇怪,“知道吗?”
“嗯?”
下一刻脖颈被抓住,卞舒一个趔趄,人已经跌进商聿怀中。
“卧槽,放手。”卞舒想打人。
“别动。”商聿捧住他的脸,好看的眼睛黑漆漆的,一丝光都没有,可是目光专注得像发了魔怔,他说,“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