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舒睡得很不安稳,浑身紧绷的厉害,压得他喘不过气,像是什么人拼尽全力在压着他。
睁眼,吓了一跳。
一双漆黑的瞳孔近在咫尺,瞳孔中燃烧着不可忽视的隐忍。
仰头,勉强挤开一小段距离。
眼睛依旧很近,能清晰地看到炽热目光,足以令人燃烧。
猛推,抱住他的人纹丝不动,两只胳膊铁箍似的,紧紧困着他。
不仅推不开,这人反而缓缓地俯下身来,眼睛越来越近,压迫越压越紧……
卞舒发不出声,身体绷紧得像一只困在岸上却无法蹦跶的虾子。
热热的鼻息吹到耳边,距离已经近到耳鬓厮磨。
可他竟没有唐突,只是贴近嗅闻。
触感温柔,动作轻柔,像是一阵暖风,慢慢含住了他的耳垂,整个人惊吓之下变得麻麻痒痒的。
不知多久,久到卞舒意识都有些模糊。
触碰的动作停止,目光再次看向他的眼睛,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卞舒听到了商聿的声音,语气眷念甚浓,“卡卡,我要你……”
“滚!”
卞舒睁大了眼睛。
他已经坐起身,却是独自一人在床上。
没有旁人。
刚才……竟是个梦……梦得如此真实,真实到卞舒再次揉了揉眼睛,生怕此时此刻才是个梦。
冷意淡淡袭上身,卞舒这才发觉他的身上湿透了,全都是汗水。
该死,怎么做那种梦。
卞舒烦躁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
都怪商聿昨天那样。
草!
闭了闭眼,刚才场景再次浮现,卞舒咒骂一句,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10点23。
睡过头了。
昨晚心绪不宁,有资料得手后的激动,有担心被发现的心虚,还有被亲吻后的迷惑,最终都变成长时间的侧耳倾听。
——不知道商聿会不会离开……
卞舒一直瞪着眼睛听到大半夜,最终猜测商聿不会走,才放下心。
话说回来,商聿不走——他放心什么?
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完全不知道情绪怎么就起伏得不受控制。
这会儿居然还生出了点儿懊恼。
被亲后羞愤之余,他一时间压不住火,一时兴起偷了资料。
姑且说是偷吧,可是——为什么要偷?
他和商聿打赌的比赛都赢了,干吗不直接要奖励?
——相信商聿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可是,昨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下手了。
偷了就偷了,结果承受得起,他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做了的事就不后悔。
就有点心烦意乱——
烦!
卞舒烦得头疼,看了看大亮的窗外,掀开被子踩到地面。
——拖鞋在床边地上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怎么记得坐上床后随便把拖鞋踢到一边去了。
不在乎细节,卞舒趿上拖鞋,从衣柜里随便翻出件体恤换上,今天的安排早想好了,必须出门。
自从昨晚以后,他就不想和人独处一室,总觉得待在屋里会有危险。
野兽的敏锐要他无缘无故就觉得两人单独相处会有危险。
至于是哪一种危险?
——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没有期待,一点儿也没有!
转头看向虚掩着的门,光影隐隐从门缝透进来。
卞舒来到门边推开房门。
门外是一番热腾腾的景象。
开着窗,冒着香。
高大的男人围着围裙站在吧台边,动作从容而安静。
屋里有个人做好了最爱吃的菜等他……挺好的意境
——帅哥换成女人更好。
恍神只是一瞬,目光已经撞到男人的眼神
商聿看着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漾开了温和,“起来了,先去洗漱。”
“你去买早餐了?”卞舒趿着拖鞋去洗手间。
“跑步路上顺便买了早餐。”
还跑步了?
卞舒目光扫了一圈,触及另一边的游戏台,上面商聿的笔记本是开着机的……
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剧烈起来,卞舒故意压低目光,低着头去洗漱。
等他回来,商聿已经盛了碗粥,“坐吧。”
卞舒安静坐过去,没动。
“有菜包肉包。”商聿推了推垒着包子的盘子。
卞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昨天是我不好。”商聿主动点题。
卞舒不说话,完全不想提之前的话题。
太尴尬了。
“是我太急切了。”商聿的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有种若有若无的味道,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耳朵上搔了一下。
卞舒狠狠一瞪眼,说不清楚是因为责怪还是因为耳朵不适应。
“在你出手之前,我想说明白。”
卞舒终于抓起肉包子咬了一口,“在我食欲尽失前,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