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次商聿到来,卞舒很想直接帮他购买回去的机票……可转念一想,他的目的是获取资料。
当面要比赛奖励挺好,退一万步说,商聿要是反悔,出手打人一顿也触手可及。
总而言之,商聿到了他的地盘,那就得看他心情了。
因此,卞舒缄了口,默认了商聿的到来。
卞舒没车,偶尔会借用唐予阳的车,但是那家伙的跑车又贵又招摇,和小公关的人设偏差太大,简直没法开。
地铁倒是最合适的。
这个点儿还不到上班时间,车厢里就两三个人,卞舒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昨晚被商聿吓得睡不着,这会儿是真的困了,也没觉得多久,稍微闭了闭眼,睁眼已经到站。
深深呼出一口气,卞舒迈出脚步,起身迎接这一场挑战。
电梯上到达层,人还挺多,大概是刚来了飞机——可不是,远远见到商聿安静地站在人流中。
没办法不注意到。
又高又帅,鹤立鸡群,让人无法忽视。
商聿依旧是通身黑色,更显得人高腿长,出类拔萃,只是神情淡漠,仿佛置身世外,没什么情绪。
卞舒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剧烈跳动起来……
——商聿身上这件风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商聿亲手覆盖在他身上的那件。
——商聿不仅没有丢弃,反而穿在身上来见他。
这两个认知让卞舒下意识有点脸烫,脚步一顿。
商聿很快发现了卞舒的到来,目光交错间,眼睛微亮,整个人忽然沾染上了人间的情绪。
卞舒连耳朵都开始发烫,压下奇异的感觉,朝着他微微一颔首,人就走了过去……
“到了。”
什么废话,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卞舒懊悔这莫名的开场词,商聿却像是毫不在意,“刚到,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什么叫彬彬有礼,看看,一开口就是道歉。
卞舒还板着脸,倒不是因为不高兴,而是恼火自个儿忽如其来的紧张——他这会儿心跳剧烈,一时半会平缓不下来。
“没带行李?”
卞舒瞟了一眼他的手。
商聿左边手臂放松地垂在身侧,手指自然地微微蜷曲着,在黑衣服映衬下白得格外醒目,只是右边衣袖衣幅下隐隐露出个公文包。
“临时决定的出行。”商聿看向卞舒的时候,脸上淡漠线条变得格外柔和。
倒是毫无赶早班机的疲劳。
卞舒点了点头,转身指了指远处墙面上的导向牌,“先地铁再公交。”
对嘛,穷人人设不能丢。
“挺好。”商聿很好说话的样子,下巴一扬,“我们回家吧。”
回家?!
卞舒忍住了反驳,转身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地铁。
卞舒打量着空敞的车厢,时间还早,地铁上没什么人,除了两三个低头玩手机的学生,就是他俩。
商聿已经坐到稍远的位置上,把靠近栏杆的一边留了出来,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卞舒犹豫了一下,坐到他旁边。
刚坐下,卞舒就反应过来,两个座位挨得很近——大可不必坐得这么近……他现在完全被商聿和栏杆卡着,形同被挟持……
可是坐都坐下了,再起来也太矫情……
只是太近了些。
忽然,卞舒眉宇一翘,脸一烫了……鼻尖传来一股幽香……一怔之下,心跳莫名加快起来。
这熟悉的香味来自商聿。
他怎么就忘记了,商聿身上有股令他足以沉沦的香味。
游戏里面面对商聿,他做得到游刃有余,除了本身是个游戏高手,还有一层原因,就是闻不到这个足以硬控他的味道。
如今香味在周围萦绕,卞舒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脑海莫名就想到游戏里的靠近,拥抱,亲吻……
卞舒猛地坐直,抓住身边栏杆,腰紧张地绷直了,紧得好似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人。
“有事?”
卞舒头也不回,“没事。”
心里更慌了,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自己刚才在胡思乱想。
钾钙钠镁铝……
背诵着自觉最难的化学周期表,短暂陷入化学元素的包围,卞舒强行要把自己唤醒。
背诵起了作用,感官再次回归清明。
感谢化学!
卞舒不动声色地深深呼出一口气,空气重新进入肺部,吐出这口气,却莫名心虚不敢大声,只能咬住嘴唇,缓缓吐出气息。
太没出息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心知肚明,一个香味就让他差点丢盔弃甲。
“真的没事?”商聿靠了过来,声音像是潮湿的风,软软地从耳边掠过。
卞舒像是被烫到,猛地站起,反应过来尴尬地回头。
“嗯?”商聿仰着脸,光洁的脸庞上神情疑惑。
像是被卞舒忽然的举动吓到了。
“有蚊子。”
卞舒绷着脸重新坐下,闻着身边隐隐的暗香,心里不禁浮躁,“你抹的什么香水?”
“我不用香水。”
卞舒一脸不信。
商聿满脸认真。
卞舒睨他一眼,不服气地嘀咕,“明明那么香还不承认……”
“我想,你说的大概是这个。”商聿抬起手腕,露出腕间黑乎乎的一圈木头。
木头是随形的,保留了原木古老而虬凸的线条,颜色深邃而苍老,木间隐隐散发着油脂坚实而厚重的光泽。
也该是这样的古木才会有如此深厚而韵味的味道。
沉香!
卞舒不是没见过沉香,但这一条的味道层次太过复杂而独特,是他从未所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料子只够做两串。”商聿顿了顿,轻声补充,“还有一串是留给你的。”
留给他?
这是什么攻略手段?
可惜卞舒不上当,“不用。”寻思了一下,这个味道要他上头,还挺想留一串的,“我可以跟你买。”
“不必,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商聿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是两泓深泉,深深地藏匿着不足为人道的情绪。
“瞧不起谁呢,说买就是买。”卞舒挑了挑眉,“说吧,多钱?”
卞舒从小没少见过好东西,他二叔年轻的时候游手好闲,沉溺文玩圈,收集了不少沉香,耳濡目染下,他也懂一些皮毛,知道商聿手上的料子是好东西,价格肯定不菲,但是沉香而已,能贵到哪里去呢?
商聿看着他,神色却格外认真。
深色的眸色认真起来大多会显得冷冽而无情,但他的眼底却带着柔和,“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真是这块料子真的有点贵,而我正好有点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