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师爷简单筛选,两人连着其余十来个通过选拔的年轻人一起,跟随家丁进了相府,穿门入巷,不多时来到中门后的一座小阁楼。
中门后就是家眷所在的后院,为了避讳,外人是进不去的。
想必这幢小阁楼应该就是新修葺的绣楼了。
此刻绣楼下,熙熙攘攘地聚集着上百位年轻才俊,有想要一睹小姐芳容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梦想接住绣球一飞冲天的……
绣花楼上灯火辉煌,张灯结彩,几名身着华服的侍女正忙碌着布置,相爷和管家坐在一头,另一头的角落里丫鬟婆子们正拥簇着一位美人。
原本,相府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轻易见外人的,但是抛绣球,她必须抛头露面,所以羞涩站在人后,以扇遮面,偷偷瞄向下方的人群。
楼下人头攒动,看起来乌泱泱的,她只觉得脸红耳热,不敢多看。
主事人宣布抛绣球开始后,大小姐缓缓走到楼中央,已经羞得目不能抬。
楼下也是吵闹不堪。
“大小姐当真美极。”
“曾闻大小姐,腹有诗书气自华,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莫说不是相府小姐,只是旁人,这气度娶了也是幸事一桩。”
大小姐低头接过主事人手里的绣球,顿时楼下喧哗大作,一起朝着绣楼拥挤,小萝莉和红胡子几下就被冲散,只能隔着人头相互招呼。
“小姐抛绣球啦!”
随着一声呼喊,所有人仰脸看去。
此时,绣球已被大小姐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了个抛物线,却在最高点,像个气球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起来……
“游戏策划物理不及格。”
卞舒好像听到红胡子的声音,但是已经无暇理会,利用敏捷的身手迅速走位,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几下就来到了绣球正下方。
这会儿绣球还高高飘着。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绣球再次被高高抛起……
众人全都瞪大眼睛,伸着脖子看,跟一群呆头鸟似的……现在就连卞舒也觉得游戏策划在故弄玄虚——绣球保不齐按照气球设计的。
忽然,众人目光中出现一根长长的杆子,就是那种黏知了的杆子。
杆子围着绣球绕了几下,很快缠住了绣球,之后杆子开始慢慢往回收——众人的目光顺着杆子往下看——见到红胡子正一点点往后撤杆子。
这……从哪儿找的?
红胡子本就站在人群外围,没什么人打扰,他的杆子收得极为轻松,眨眼间就来到杆头,直接抓住了绣球。
“这?”
“怎可如此?”
“绣球高抛不下,怎不可如此?”
众人没抢到绣球,见到红胡子一场骚操作,全都傻了眼。
绣楼上的大小姐一直关注着楼下,当目光触及拿着绣球的红胡子,吃惊之余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相爷顿时有些着急,“这等粗鄙之人怎可入院?”
管家看在眼里,知道相爷是看不上红胡子的长相,眼珠子一转,大叫一声,“还不快抢。”
这一声吼,像是震醒了所有人,顿时一窝蜂地冲向红胡子。
卞舒猛地往前一冲,挡在红胡子身前,“跑!”
红胡子被他一挤,不由得后退几步,正好脱离包围圈,抱着绣球转身就跑
众人像闻到花蜜一样,一窝蜂地跟在后面,吵吵闹闹地追向后院。
家丁们顿时急了。
这还了得,莫说是陌男生人闯府,就是公耗子,公蚂蚱进了后院,惊到了后面的老夫人,估计大家都得挨板子。
家丁们也都齐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来阻挡。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走。”
混乱中,卞舒听到红胡子声音。
瞬间,他就被红胡子拽着跑了起来。
反应过来,才察觉着前面高大的男人紧紧抓着他的手,握得太用力,甚至硌得卞舒的手有些发疼。
他想甩开,却在下一刻,见到前方几人叫嚷着从拐角处出现。
红胡子急忙停下奔跑,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将他推在楼梯拐角,护在身后。
角落里昏暗而逼仄,两人彼此靠得很近,卞舒听到红胡子呼吸沉重而急促,而他自己的喘息也不平稳。
他感觉脸上发烫,克制着自己的粗喘,莫名不想要对方察觉他此刻的慌乱。
红胡子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昏暗中,他的眼睛闪着光,“好玩吗?”
“一般。”卞舒欲盖弥彰地将声音稳了下来。
“不好玩还喘那么厉害。”红胡子忽然欺过来,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卞舒身体一绷,只觉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回过神来,狠狠甩开红胡子的手,人就转出了拐角,朝着楼门外跑去。
只是愤怒下,他的脚步有些无措,脸也烫得厉害。
“这边。”红胡子在后面叫住了他的脚步,指了指绣花楼内。
最终,红胡子带着卞舒,跟两条鱼似的,迅速折返,避开人浪,冲进绣楼内。
追兵们有的被拦,有的没了方向,有的迷了路,有的也只是起哄跟着瞎跑,最终稀稀落落只剩下几个人,这会儿也都丢了红胡子的踪影。
红胡子带着卞舒一直冲到绣楼内才停了脚步。
卞舒还在张望追兵,红胡子却像是捡到了宝藏,身体笑得前倾后仰,仿佛下一秒就要笑翻在地。
“有什么好笑的?”卞舒瞥了他一眼。
“开心。”
卞舒眯了眯眼,一个箭步冲上,再退后,绣球已被他抱在怀中,“还开心吗?”
“开心。”红胡子依旧笑着,“我开心是因为你挡在我身前。”
“任务而已。”卞舒说得毫无感情。
红胡子不以为然,眼神柔情得仿佛能拉丝,“你那时候明明处于条件反射中,却还想着要保护我。”
“没有的事儿。”卞舒语气生硬地否决着,“行了,该去交绣球了。”
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话,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邀两人上楼去见相爷和大小姐。
外面众人也都冷静下来,潮水般退去,偶有几个不甘心的,留在原地张望,见二人被请上楼,也只能一筹莫展,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上了楼。
二人踏入大厅的那一刻,相爷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怎的多了一人前来?”
家丁面色犹豫,结结巴巴说着,“他,他二人说,绣球是一起接着的,便要一起娶妻。”
“胡闹!”
相爷声音大得能把屋顶上的瓦片都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