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句问出的同时,封从周还是微微偏过了头,成功阻止了两人的唇齿触碰。
“不要装傻,我不喜欢装傻的人。”戚呈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回来。
戚呈的手是微微用了些力道的,肌肤相触间痛意痒意夹杂着涩意趁着下颌处的神经直达大脑。封从周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撕扯了下来。
“没有装傻,但我希望听到你自己说,戚呈,你要做什么。”
世界在此刻静止,时间在此刻凝固。
封从周的目光如此沉静又坚定,嗓音完全恢复成他惯常的平稳模样。戚呈身边实在没有这样的人,大家都是聒噪、个性、眼睛滴溜溜转着,仿佛每时每刻迫不及待狼子野心如同野狗扑食般要在这世上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唯独一个封从周。
面对他,好像恶毒跋扈也可以,好像眼高于顶也可以,好像脆弱敏感也可以,好像全盘脱出也可以。
他好像可以稳稳承接你的所有。
“我。”戚呈微微皱了皱眉,他双腿一屈干脆坐下,坐在阅览室的木质地板上,坐在封从周的对面。
“从小我就知道,我未来的生活应当与厉泽御牢牢绑定。我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嫁给他,成为他的伴侣。母亲去世后他是我的唯一靠山,没有他的支持,我只会是死路一条。”
“我很努力了,我努力了好多好多年,我一直非常认真地经营和维护这段不算平等的感情。”
“我当然希望他是忠贞的,是专注的,我一直在我注定会踏上的路上小心翼翼地维持平衡。有爱情就更好了。但可惜也没有。”
他很迅速的眨了两下眼睛。
“所以我想通了啊,我终于恍然大悟。明明我该不惜任何代价把那个破坏我幸福的人除掉,但你不是不让吗?所以我想啊想。想啊想。我终于想到了最好的解法。”
“我们各玩各的,厉泽御和他的坚韧小白花拉拉扯扯,我难道就必须以获得他的爱为宗旨乐此不彼地大哭大闹吗,我不能也找个我看得过眼的人在一起吗?”
“我不能吗?”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是在控诉着如同流沙般逝去的十几年里,一份有些可笑的,荒谬的,无果的努力。那些表面光鲜亮丽实则鲜血淋漓的来时路,就这么附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埋在过去无人知晓的时光里。
好像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封从周,他从剧情文字里的零零碎碎,回顾过关于戚呈的一生。
所以他当然可以理解。
“是的,你可以。”封从周说。
——
“但我不能。”封从周说。
阻止恶果已是冲动下的情难自制,不多,并不能促使封从周全程陪同。
所以他拒绝。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像是并不存在于戚呈的意料之内,他的神情绷紧在原地,神色逐渐冰冷,睫毛的微微颤动寓意着他内心的不可置信。
封从周想了想,开口解释。
“你所说的,确实对于你是一条很适合的发展路线。和最普通的商业联姻一样,只要和厉泽御达成共识,你在外包养喜欢的人,除了没有正式名分,剩下的无论是钱还是爱还是陪伴都可以给予,非常合理的规划。”
“你现在出去,宣告这一消息,大约有无数人排着队想要入你的眼。”
“但我就算了,我不太会去排这个队。”
“我没有想过要做谁的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
说了一大段,本质不就是这个。你把阅览室的角落加固又伪装地更加隐蔽,你在任何公共场合下都没有直接展现过我们相识,不就是因为一定会,见不得光。
听完这一大段,戚呈突然嗤笑一声,声音微颤。
“那我们前几天是在干什么?你在逗我玩吗?”
前几天,身体接触,拥抱,对视,按下消息的发送键,越来越近的距离,封从周盯着他的眼皮,上面滞留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第一次见面,人声鼎沸的餐厅,封从周被簇拥在人群,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人,明艳,张扬,漂亮,可惜,那人腿长得长走得快,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