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路同行,任何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都会通过耳、目、口、鼻、身、意这六欲传染给周边的人。而周边的人会因此产生新的情绪。”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事?”老头龛思索,“按理说,七情六欲人之常有,而你四大皆空,一个不中。”
“莫非,你不是人?”老头龛赤红、又老态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柳鸷。
“我若不是人,那是什么?”柳鸷从容不迫的,“无能的龛,从不反省自身,却总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借口。”
“你觉得是我太弱,催发不了你的情绪?”
万宝子气鼓鼓的,反诘,“不然呢?你这种不守信用的龛,满口谎言的骗子,真不配为龛!”
“龛者,狡也,方为强者。”老头龛毫不在意道:“骗骗你们,你也信。你们都被感染了,自己都出不去,还想破龛,帮我出去?简直痴心妄想!”
“你骗我们?你的母亲也是假的?”
“哈哈哈!母亲?无知的妇人。早就死了。我亲手杀得。”老头龛睁大了凸出的眼睛,嘴角边的麻布条绷紧,狞笑着:“但凡阻碍我成为上阶龛者,死!”
“我在这里守了几十年,就是为了等待新鲜的情绪到来。只要收集到所有的情绪,以肥料施灌给葡萄藤,葡萄藤就能恢复正常。那么,我就能在七日后的酒骨龛中献出美酒。”
“龛主喜酒,它高兴了,自会授我画艺,画好画,我就可以升阶了。我会成为酒骨龛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阶龛。”
老头龛越说越兴奋,仿佛几十年来的唯一愿望就要实现了。
柳鸷觉得这龛有病,且病得不轻。
“老头,你的情绪是欲吧?”
“你!你怎么.....?”老头龛十分诧异,抖着手指指挥曲皓尧和罗圣博,“你们两个,去给我杀了她,我要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藏着何种情绪?”
柳鸷嗤之以鼻,毫不惧怕,持剑道:“来,看看是我敲开你的脑子,还是你敲开我的脑子。”
曲皓尧满是汗液的头,握着刀,爬起来,步伐凌乱,急促地一刀砍下去,砍在碎裂的桌子上。
而后,曲皓尧继续朝破桌子狂砍,咆哮着:“我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罗圣博稍扭曲的身体,起身,又颤抖、痉挛地跪下去,蜷缩在地上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没有一个听老头龛的话。
柳鸷冷嗤。
老头龛挂不住面子,气急大喊:“谷栖夏!你给我杀了她。”
旁边打滚、抽搐的谷栖夏,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啊啊啊——”
柳鸷侧眸,一瞬,满是惊愕!
是谷栖夏跪在地上,双手置于脸前,十指缝间淌着鲜红的血。
她的手心捧着,亲手挖出的两颗赤红色的眼珠。
“不要妄想控制我,我、绝不臣服!”谷栖夏奄奄一息的声调中,夹杂着残忍的、解脱的快感。
旋即,她脱力地倒在地上。
柳鸷噎下一口唾液,试探性地,“谷栖夏?”
死了?
她空洞的眼眶里,溢出无尽的血,两颗眼球脱手,滚在地上,往柳鸷这边滑。
老头龛见状,飞奔而来,缠满麻布条的手指即将触碰眼球前,柳鸷抖剑一挑,两颗眼球向后,飞上屋顶。
身后的万宝子跳起,正好接住两颗眼睛。他嗅了下,“美人姐姐,是情绪的味道。谷栖夏的情绪在眼球里,要碾碎,开起来看看吗?”
老头龛激动,“开!开起来看看!”
柳鸷不确定谷栖夏是死是活,不便擅动他人之物。“先收着,等我先开了这老头。”
柳鸷剑尖轻颤,划过地上,身影一闪,疾速跑向老头龛。
老头龛轻蔑着,“口出诳语的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老头龛手腕奋力一挥,一条条麻布条从腕口飞出,如一条灵巧的蛇,直击柳鸷。
柳鸷挥过铉隼剑,寒光凌厉的闪过,麻布条被斩断,零落满地。
老头龛被贯力一顿,不由向后飘退,吃惊的瞪大浑浊的瞳孔,“你这剑?非凡物。你到底是何人?”
柳鸷没回,凌空跃起,进一步攻击。
老头龛伸出麻布条翻卷起桌子、椅子、炭盆......砸向柳鸷。
柳鸷的剑光横扫而过,全都应声而裂。
老头龛咬紧牙关,招招防守,被逼得节节败退至壁画前。
老头龛大喝一声,“龛主来了!”趁柳鸷晃神,它集中力量从下方惯出麻布条绞住柳鸷的脖颈。
但没有料到,柳鸷的反应非常快,且机警。
麻布条刚绞住她的脖子,柳鸷的剑毫不客气,锋刃由上方笔直的刺进老头龛的心口。
糖葫芦的血色溅在柳鸷脸上。
麻布条缓缓的松落下。
老头龛捂着胸口上的剑,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柳鸷染血的眉间藏着胆寒杀意,嘴角边扬起淡淡的笑,一字一句的回道。
“我,是杀你的人。”
老头龛眼神满是不甘与恨意,柳鸷拔起剑,再一剑刺向它时,老头龛爆发出沙哑而尖锐的吼声:“啊——”
“嘭”的一声巨响!
老头龛身上、脸上的麻布条嘶地爆撑开,柳鸷被迫后撤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