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如果只是噩梦还算好。
沈万竹轻手扒开他的手,眼前居然一切无恙,一切好好的,明夷也在手上,难道刚才那一切是梦里的空间?如果是,那太过真实了。
沈万竹转身坐回‘床铺’,余光扫到一抹银白色,他又转过去看南渡,对方不知道何时换上那副好看的皮囊。
雨水冲刷壁画的痕迹留在墙根,墙皮皲裂如枯竭的河床,南渡人就坐在那里,是这面墙唯一鲜活的壁画。
雾蓝的双眸在黑夜里像冻僵的焰心蓝帷,正在称不上温柔地望着自己。
“但愿真是梦。”沈万竹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举到面前,指关节抵在眉骨上用力按压着,要把刚才那些场景从太阳穴挤出去,捏重了眼球后方酸胀地疼痛,他就摸了把脸躺下去,“睡了。”
他虽然闭上了眼,但心有余悸,一点困意也没有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如果他不能彻底把心里那重影磨砂干净,不留后患,沈万竹怕是一辈子要活在这个阴影下。
空寂中耳旁传来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好像是南渡靠近了过来,沈万竹的胳膊挨着对方的身体。
“做噩梦的人需要借助外在事物来固定自己所在空间,这样你的梦里不会出现其他的东西。”南渡在他耳边轻声告诉。
沈万竹听进去了,所以他决定爬过去抓张连民的胳膊,还没转身掌心被冰凉的温度扣住,南渡的拇指按在他右腕骨,四指钻进手心。
“你可以试试,梦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南渡看着两人贴在一处的手,像尝到了鲜美纯净的精气,身心松软。
沈万竹反应过来后当即要抽开,但南渡说的话让他怔住了,不会梦到其他东西,是不是又哄他呢?
不过怎么说也只是握个手,实际握手都不算,两个男人这又算什么,倒显得他敏感多疑,再说在南渡这张皮前也是沈万竹占了便宜。
就这么想着他就没抽走,当然也没有回握,就当手里捏了个冰棍。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了,沈万竹感觉那冰棍被他的手温度融化了,没有那么冰,反倒暖和起来,他又睁开眼。
南渡头就差垫他肩膀上,很近,这不算什么,沈万竹被南渡这神情看傻眼了。
对方目光紧紧落在两人‘牵’在一处的手上,半晌睫毛都不眨一下,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南渡轻抬眼,那双眼里有一股奇异的情绪。
太过罕见,沈万竹还是头一回见,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南渡看起来好像很‘舒服’?
气氛一下奇怪起来,沈万竹把手往下送了点,让对方皮肤覆盖的地方只有手腕处,于是他强行闭上眼睡了。
南渡则是将沈万竹这嫌弃又有一丝依赖的神情尽收眼底,等沈万竹胸膛的起伏几乎看不出来只有细微的鼻息声时他又小心滑下去,把五指插/进他的指缝,紧紧扣住,手心纹路完美贴合。
再后偏头看向门口,眼神一改柔情变得冷厉,那虚掩的影子没有再往前转而消失。
隔日阳光照的人眼睛疼,沈万竹醒来被围着自己的古千钧那狐疑的眼神吓一跳,对方抱着胳膊,虽然面不改色,但那眼神怎么看都像对他有看法。
沈万竹觉得莫名其妙,刚想站起来问一嘴,人起了上半身又跌回去,才注意到手腕被一只骨节粗大的手牢牢抓着。
“……”
沈万竹看着地上那张满是胡茬的脸,昨晚如果是这副德行他绝对在把手连带着人从门里顺出去,他毫无波澜地抽出手,走到庙外活动起四肢。
张连民迷迷糊糊一道出来,“沈兄,你要不把外袍穿上吧。”
“你洗了?”沈万竹转过身,看见张连民脖子上半挂半掉的红布深深皱起眉,抓过去,“这个哪里拿的?”
张连民低头看,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这个不是罩神像头的东西嘛,怎么掉下来了,昨晚风很大?”
再看庙,神像头上果然没有遮挡物,沈万竹又回去仔细看一遍,除了这个落下来的红布没有其他损坏。
“怎么了沈兄?”张连民看沈万竹神色一块紧张起来,他把红布放在供台上。
沈万竹正抬头看神像,“我昨晚做了个梦,现在我有点怀疑那不是梦。”
张连民要继续问,门口的古千钧说上天庭来人了,他只能扛起黑风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