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梦魇小章节《血仇录》断续许久,只因他连续一个月没有做梦,没有人知道痞子被封印在笼中后如何了。
“我佛度人……”沈客把四字写上,许是偶然,这和尚出现竟然给了他一点提醒,如果此时睡一觉就或许能梦到到底如何了,这么想着他就抱着本子闭上眼。
痞子被红莲伞封印在笼,那笼存于深海,常年冰封,四方有神灵护卫,天为苍地为穹,苍穹各有古阵布下,笼中人被夺去神格沦为凡体,终年缚十二条链子锁十二经脉,以血养一方子民。
轰隆一声,牛车被炸的稀碎,沈客从雪里爬出来,拉着老头惊喜道:“故事没有下文!”
老头这一跤摔得不轻,一手揉屁股一手拍他肩膀,“娘的什么下不下文,看后头!”
符纸用完黑牛累趴在一旁,追尾的都落了地,和尚双手合十,一座金钟从顶罩下来,沈客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钟罩住抬到半空。
上方视线广阔,一个梦的功夫竟然真跑到了空山脚下,空山本终年覆雪,大雪中更是瞧不到山体,只能看到一个巍峨的白影挡住去路,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树木。
沈客双手触上钟,望着空山竟然落下一滴泪,他信机缘一说,这里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净伊大僧,公子嘱咐过抓到人就可进山。”
净伊却犹豫,梵钟抓人从来不会失手,不会像此时一样收不回来,隐约觉得有怪异石山的背后突然亮起一道白光,几乎要闪瞎眼。
紧接着地面剧烈晃动起来,大地裂开黑线,梵钟被那光冲散,沈客也掉进地缝,摔得四肢骨折奄奄一息,口腔里倒流鼻血。
气堵在喉咙,咳嗽一声,回音长而空灵。
睁开眼,视线朦胧,刚那一道光让他本就不好的眼睛遭到沉痛一的击,现在看东西是白的。
脖子最大限度环顾一周,发现这里的确都是冰,冰凌如尖牙倒挂,想到这儿又觉得背部一阵刺痛。
胳膊肘撑着翻身,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冰锥,被他这一压弄得一片血淋淋,完成翻身又匍匐前进到唯一有光线的地方,那里也许就是出口。
每挪一下,全身骨头都嘎嘣响一声,沈客停下来痛得抽气,水汽模糊冰面再一点点清晰,下一瞬停了呼吸。
冰面下竟然还有一处空间,像是这里的倒影,沈客想瞧清楚些脸趴在冰面,下面的冰窖居然有一条一人宽的链条摆着,顾不得疼痛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链条猛地抖动,冰面裂开一道口,沈客再次摔下去,这次却意外地没有传来预感的疼痛,而是轻飘飘落了地,顺着链条爬,顶端居然出现了另外一模一样的几条。
其缠在一块,像密密麻麻的蛆虫盘在一个人腰上!
沈客仰起头望着上空那个渺小的黑影,如白茫茫雪野上的一株松树。
正对的底下摆着一口棺材,棺材上浮现金文,沈客犹如重获新生忽地笑。
“十二法链束十二经脉,梦里的棺材梦里的场景……”沈客跪在地上,身后是爬出来的一条血线,他紧紧仰望那影子,“是你,出现在我梦里的人,是你吗沈万竹——”
链条如蟒蛇猛甩起尾巴,沈客被扫出一里地,欲爬时一股力将他托起,狠地一拽,到能与黑影平视位置。
即使再清晰的梦,故事主角的脸却是永远模糊。
这人已熬白了头,干瘪的脸,与一个平凡的老者没有区别,如果有那就是更苍白了点。
发丝如柳絮浮动,在沈客细细端详时这人却缓睁开了眼,刹那间与梦相反,除这张脸之外万物被虚化。
“是我啊。”男人眼尾闪过一丝红线,缓慢开口,“我就你,你就是我——沈万竹。”
沈客一缕孤魂被红光吞噬,周身骨肉如浸熔炉,转瞬皱纹尽褪,白发化青丝。
轰隆隆响起,冰窟整片坍塌。
光芒刺穿山体,在破坏范围扩大之际四方齐齐射出数百道金光,在半空形成虚阵完全套住山体。
山顶到山脚一环环排列金身,平地起成人楼,白银银的天军压在雪地里,仰望着即将被压下去的邪气皆握紧佩剑。
眼看法阵要将山体压成平地,却传来阵阵诡笑,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原,听得人毛骨悚然。
“六百年……”
上天庭将他围困在此六百余年,如非机缘巧合最后一缕魂归原灵,他沈万竹永无出头日。
法阵如碎玻璃成渣,红光凝聚一体,化成人影,白茫茫的废墟上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墨绿道袍只能将就遮盖□□,赤裸的上身密密麻麻留下几道铁链的印子,沈万竹缓缓侧首,瞬息红瞳显现,如两颗嵌在珍珠上的宝石。
他懒懒地扫了一眼,笑说:“拔剑吧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