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咱们俩私下聊聊就行。你先让这三个小家伙出去吧。」
院长微微叹气,神色满是无奈地瞧了一眼舒然,又看了看那几个跟着进来、已经哭红了眼的孩子们,随后用眼神示意三个小家伙出去,接着轻轻关上了门。
「院长,她们三个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病,为什么要把她们关在门外?」
舒然面染疑惑,心中不知为什么,还隐隐有些恼意,仿佛某种期待被人冒犯了一样。
「孩子,我知道你心疼她们,也心疼那个最爱跟着你学画画的学生。可有些事情,真的非人力所能改变。福利院有一块专门安葬孩子们的空地,待会儿你要是心里实在难受,可以去那儿祭奠她,也算是给你们这份师生情谊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你了解小孩子心思敏感且脆弱,其他的事,就别再多问了吧。」
院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
「院长,我记得像我们这种单位应该有扶持基金的,难道就不能用那些钱,尽力救救小橘子这样的孩子吗?」
舒然自从来到这里,心中就有个执念。现在亲耳听到小橘子被放弃,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又被人生拉硬拽般疼痛,一种强烈的冲动迫使她一定要把这件事问个清楚。
「你说得对,我们是有基金扶持,但那些钱只能维持他们的日常生活。小舒啊,这事你别钻牛角尖了。你要是回来上课,就去找人事排班吧,其他的事你别管,你也管不了,知道吗?」
院长似乎不想多谈这个问题,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是……她们还这么小……」舒然眼眶湿润地问道。
「孩子,生而为人,每个人从出生起就定下了自己的命,同情改变不了什么,你得接受这个事实。福利院的孩子,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至于先天带来的一些东西,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别哭了,我这有几颗糖,你拿出去和那三个小家伙分了吧,顺便安抚安抚他们。」
院长拍拍她的肩膀,说出了多年悟出的道理,再次叹了口气。
「我……」
舒然看着手里被塞的四颗糖,脑子嗡嗡作响,一阵阵神经痛。
与此同时,她仿佛一瞬间领悟了院长的话,昨天周慧兰电话里的话又犹言在耳。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脑中似乎有个恶魔正用诡秘而恐怖的声音对她低语:
「每个人从出生起就定下了自己的命,这是命!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听天由命!来——来呀!乖乖接受现实吧,你再挣扎反抗也无济于事。呵!你羡慕孤儿,想摆脱父母当孤儿,说不定比现在还惨呢!啊!天神降罚,是多么美妙的盛宴啊,你逃不掉的……逃不掉——哈哈哈……」
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一瞬间就她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轰然断裂。
是啊!
命!
这个词她要如何反抗?
就算逃脱了四年又怎样,最终还不是会被打回原形?
那她还挣扎什么?苟且偷生一年和十年又有什么区别?
舒然不由得又哭又笑,慌乱地抬步往门外冲。
院长对上她那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惊恐万分,一把拉住舒然问:
「小舒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别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