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在这儿待一晚。”
聂笙移心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酒味,应该快出现了吧。
“陪你,待一晚?”
段柳的语调活生生像自己即将要出卖色相。
在段柳的震惊疑问之中,聂笙移已经坐上高处的树干。
“怎么,有人会找你吗?”
“不是……”
聂笙移见段柳仍在仰头站着,“看来今夜会很无聊”,她说着下树,站到段柳面前。
“不如说说你为什么不承认认识我吧?斩魂族后人。”聂笙移说着,背手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段柳霎时心生防备。
聂笙移仍然背着手,脚尖点地转了过来,突然来了兴致,笑意盈盈,“怎么?想杀了我?”
段柳缓缓松开攥紧的手,“原来是你。”
聂笙移毫不掩饰,“是我。”
“那你怎么不……”
“你见过我?在哪见过我?”
“我……”
“你别想着否认,我叫你段柳的时候你并没否认,甚至都没好奇。”
“我没想否认。”此刻,段柳终于不避讳地对上聂笙移的眼睛,“魔尊。”
聂笙移饶有兴致地歪了下头,意识到藏着果然是没用的,兴许丰易也见过她的真容。
“我在魂断山见过你,你没有戴面具。”
“哦。”聂笙移恍然大悟,以前去魂断山的时候,她是会摘下面具,不过时间太久,她都忘了这事儿。
“我倒没发现你。”
“我……其实并非斩魂族族人。”
“哦?”聂笙移并不相信段柳的说辞,因为她感受到的段柳灵力和斩魂族确属一脉。与此同时,她按下不断叮当作响的传音铃。
“我只是在魂断山化形,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聂笙移抱着膀站在原地,她努了下嘴,思绪游离的一瞬间又将嘴抿了一下,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爱威胁人的毛病。最终冒出一句,“到此为止,你大可放心……”
她的话被对面一句“我放心”打断。
聂笙移故意嗅了嗅鼻子,“怎么一股白茶的味道?你闻到了吗?”
“没有,但是我闻到魂草的味道了,这里也有吗?”
聂笙移耸耸肩,意思是不知道。她见段柳脸色愈发白了,想必酒石应该起作用了,借着摘下酒石递给段柳,穿着酒石的绳子长了一截,“戴脖子上,然后给自己留封手书吧。”
“手书?”
楚连珩和辛展到绣珍阁的时候已近傍晚。不论是神还是魔,都不该是这个脚力,偏偏辛展此刻是个脚力都不如强壮凡人的弱魔。自己用不得术法不说,楚连珩还没法带他。活像清晨的露珠,稍有不慎就会碎。
更令人恼火的是,楚连珩还不放心离开传音铃,而且传音铃离了辛展,一旦作响他又不会追踪。
于是只好跟着辛展,三五步走出平时的一步。
传音铃迟迟不响,按理来说这是好事,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楚连珩心里开始发慌。
传音铃安静地待在辛展腰间,楚连珩的视线盯得辛展本来就使不上劲的脚更使不上劲,干脆扯了下来。
“你拿着,盯得我都难受。”
“我拿着,它会不会不响?它为什么一直都没响?”
“我哪知道,拿着,不会不想,我的法器没那么脆弱,我说聂大王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好像比我还危险似的。”
直到站到楼门紧闭的绣珍阁前,传音铃仍然没有响过一下。
路途上,辛展的灵力已逐渐恢复,他先于楚连珩的质问解释道,“不响不是它坏了,是聂大王根本没找我……我们,她压根就没找咱俩。”
辛展拽了楚连珩一下,“坐会儿,还一直站着啊。”
辛展坐在绣珍阁外面突出的墙体上,双手撑着膝盖,过了会儿“诶”了一声。
“她不找你,你可以找她啊。”说罢,辛展欲拿过传音铃,结果被楚连珩拦住。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干嘛。”
辛展的不耐烦并没引来同样的反馈,楚连珩静默的慌张依然在扰着他的心情。
辛展干脆扭过头。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不连贯的铃铛声。
一下一下,像试探,又像是在召唤。
“怎么还是没反应,是不是你这个只能收音,不能传音?”
“当然不是,就是她不想找咱俩。”
“她会不会是不……”
虽然楚连珩此时此刻好好地站在这里,双生镯也确实戴在了聂笙移的手上。他却控制不住进行无端的猜测。完全控制不住,
“你不会觉得是她不能用传音铃了吧?”
辛展补全楚连珩的话,得到的不是认可,而是恶狠狠的眼刀。
“你也太能乱想了,聂大王什么人啊,不是,你等会,她不会是为了我夜袭魔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