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感染。这一次而来的瘟疫将这一个伟大的国度由内击溃了。
氿儿在屋内弹起琴,不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奏曲。一曲悠扬的琴音带着缓缓的悲伤在指尖飞跃。
这周围的一切沉闷,死亡的气息由乌鸦的羽翼带来到达这里,躯体的默哀,哭声的悲悯,所有,都化为人恐惧的本身。
氿儿奏响的琴,前奏的悲伤从那唯一的露开的小窗中散出,共情,释放,那些隐秘的哭声小了。宛转的曲调让那些陷入疾病中的人们默默流泪。随着一段间奏,琴音仍旧很低。但一道重弦也在悄悄弹响。
那是有力的,是在悲伤下逐渐起伏的情绪。生于死,默与哀,有一股力量从琴音里透出来。氿儿是闭着眼睛弹奏,眼间的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没有光的以前。
黑暗中有一株芽破了土,在生长。琴音渐快,那幼芽也生长得越快。暗无天日的四周,什么是终点?什么又是希望?难言。但它仍旧向上生长。光在哪里?也许是下一个奋力的尽头,也可能永无。
但那些是未知,对于幼芽而言,只有两面——一面向阳,为生,可能下一次的破土之后就是阳光雨露;一面向阴,为死,无上之间没有希望可言。
但至少有一点,如果只是停留于这暗无天光的现在,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
她的琴这样诉说着,那些代表着情绪的旋律通过琴弦流露。远处,有人开始笑,有人在鼓掌。死寂一样的永无开始被说笑替代;有人大喊着饿,有人在放声的哭,但只一会便呼出气眼里有了光。
乌鸦被这些声音吓跑。是,瘟疫仍旧肆虐。但那沉寂已久的人心,开始绚烂,生命的花火被那琴音激活。是,也许下一刻就是死,但至少此时,外面天光明媚,还活着,还有希望!
那暂时作为瘟疫源隔离的病人们,开始红润了脸。氿儿的房门被打开了,是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他一样身着着官服,但没有穿戴那些防护的物,手中兰花指捏起手绢正忙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让出路来,一边向着氿儿赞赏的点头。
身后又走进来一个人。朴素的衣料遮不住那眉眼间的帝王之气。她身在这里,在瘟疫最可能肆虐之地,和她的百姓站在一起。
竹笙递到她的唇边,她用眉眼示意,氿儿又奏起琴弦,笙歌起,那素净的旋律带着足以净化瘟疫的力量合着琴,黑色的粉尘从人们的口中被吐出,那存在于氿儿幻想中的幼芽,在四周破土。
是笋,是竹,氿儿看见那竹林在快速的生长。
门口那只熊猫安静的坐着,他在看天中被逼出的黑色粉尘。
她最后停了唇边的笙。回身看着氿儿:“汝,是为真正的琴师。”她向着氿儿伸出手:“孤欲聘请汝,汝意下如何。”
“聘请我?您是……”氿儿怔怔的看着她。
一旁的男人恢复了神色,他朝着氿儿点头:“乐女,此为吾皇是也。”
——大中女帝,音寂。
有金色的星子从氿儿的弦上飘向了音寂。寻音曲突然自弹,金星连成一线环绕着音寂手中的笙。
氿儿霎时惊住。
音寂看着那串金星,抬头问:“你……来此的目的为何?”她重新看向氿儿,审视的光从目中现起,眸色渐渐暗沉。
——乐灵的歌带来万物的生机。那是天与地孕育的最出彩的一色。地母慈悲,将死亡逆转。
竹花落了,从里中现出的,是治愈伤者的奇迹。
愈笙起,则天下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