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的邀请开启了林暮“两边住”的新生活模式。周一到周四,他住在盛夏家,周五到周日则回自己家。这种安排起初让他有种分裂感——在父亲家,他依然是那个严谨自律的学霸;在盛夏家,他学会了放松和表达情感。
但渐渐地,林暮发现这两个“版本”的自己并非完全割裂。他会把盛夏的活泼开朗带一点给父亲,也会将父亲的严谨认真分享给盛夏家。就像两种颜色的水彩混合,最终形成了新的色调。
艺术节前的周六下午,林暮在自己房间练习表演曲目。父亲难得地站在门口听完了整首曲子,然后走进来,坐在琴凳另一端。
“这里。”
他指着乐谱上的一个小节,“手腕再放松些,音色会更圆润。”
林暮惊讶地看着父亲。多年过去,父亲竟然还记得这些技巧。
“试试看。”父亲说。
林暮按照建议弹了一遍,果然音色更加柔和饱满。他抬头看向父亲,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谢谢。”林暮轻声说。
父亲点点头,起身离开,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艺术节我会去看。
林暮的手指停在琴键上,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好。”
这个简单的承诺,对林父而言是巨大的让步。林暮知道,父亲将在众目睽睽下,公开支持他的音乐爱好——以及他与盛夏的关系。
艺术节当天,学校礼堂座无虚席。林暮的钢琴独奏被安排在第三个节目,盛夏的合唱则在后半场。后台,盛夏帮林暮整理西装领口,手指微微发抖。
“紧张的人应该是我吧?”林暮忍不住问。
“我替你紧张不行啊?”
盛夏嘟囔着,“你爸真的会来吗?”
林暮点点头:“他说来就会来。”
事实上,他已经看到父亲坐在观众席中间,身边是盛夏的外婆和母亲。三个长辈坐在一起的画面莫名温馨又有些滑稽——严肃的林父被活泼的夏家女人们夹在中间,表情略显局促但并未抗拒。
“下面有请高三七班林暮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星空》。”
掌声中,林暮走上舞台。聚光灯有些刺眼,但他依然能辨认出观众席中那几个特别的身影。深呼吸,手指落在琴键上。
这首《星空》是他自己改编的版本,融合了古典和现代元素,前半部分宁静悠远,后半段则充满激情和力量,就像夜空中突然绽放的流星雨。
弹到高潮部分时,林暮不自觉地看向盛夏所在的位置——后台侧幕,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骄傲和爱意。那个眼神给了他额外的力量,手指下的音符仿佛有了生命,在礼堂中盘旋上升。
最后一个音符余音袅袅,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暮起身鞠躬,目光扫过观众席——父亲正在鼓掌,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盛夏的外婆激动地抹着眼泪;夏文芳则微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
回到后台,盛夏一把抱住他:“太棒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暮回抱了他一下,迅速松开——毕竟是在学校,周围全是同学。但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你爸鼓掌可认真了。”
盛夏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林暮心中一暖。父亲公开的认可,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盛夏的合唱表演同样精彩。他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加上活泼的舞台表现力,把一首校园民谣演绎得生动有趣。林暮注意到父亲竟然跟着节奏轻轻点头,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演出结束后,三个长辈在礼堂外等候。盛夏拉着林暮的手走过去——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学校公开牵手,但此刻林暮已经顾不上紧张了。
“叔叔!您来了!”
盛夏兴奋地说,“林暮弹得怎么样?”
林父点点头:“不错。”从他口中说出,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外婆则一把搂住林暮:“小暮弹得太感人了!我都听哭了!”
夏文芳微笑着补充:“确实精彩。技巧和情感都很到位。”
林暮耳根发热,不习惯被这样当面夸奖。他偷偷看了父亲一眼,后者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和盛夏交握的手。
盛夏突然说,“下周三是林暮生日,我们打算在家……在您家小小庆祝一下。您能一起吗?”
林暮惊讶地看向盛夏——他们根本没讨论过生日计划,更别说在父亲家庆祝了。但盛夏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配合。
林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需要准备什么?”
盛夏眼睛一亮:“不用不用!我和外婆会负责食物,您只要在场就行!”
回家的路上,林父开车,林暮坐在副驾驶,盛夏和夏家女人们坐在后座,车内充满欢声笑语。林暮从后视镜看到父亲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意识到,这是两个家庭第一次共同参与他的生活。
而感觉出奇地好。
生日那天,林父家一改往日的严肃氛围。盛夏和外婆早早到来,在厨房忙活;夏文芳负责布置餐桌;林父则默许了这一切,甚至帮忙搬椅子。
林暮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些为他忙碌的身影,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从小到大,生日只是日历上一个普通的日子,最多是一顿比平常丰盛的晚餐和一份实用的礼物。但今天……
“别傻站着!”
盛夏从厨房探出头,“来帮我尝下汤的咸淡!”
晚餐是外婆拿手的八菜一汤,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奶油蛋糕,上面写着“林暮18岁生日快乐”。盛夏坚持要插18根蜡烛,结果差点把整个蛋糕变成火炬。
“许个愿!”
点燃蜡烛后,盛夏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