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东西送来了。”门外的老妇人凑近,低声说了一句,随后,门打开的宽了一些,门外的两人赶紧挤了进去。
那扇不大的木门也很快关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人,话不多,三角眼里的眼珠子浑浊不堪。
他们穿过院子,径直去了里屋。
门一打开,屋内还另坐着三个人,隐隐听来,还有压抑的哭声。
“行了,别嚎了。”坐在门口的老妇人见来了人,不耐的低吼一声,便站起身迎了过去。
“来了。”老妇人冲着面前两人笑了笑,眼睛急不可耐的落到了他们怀里的那团东西上。
怀里抱着襁褓的妇人有些警惕的侧了侧身:“我们的呢?”
老妇人闻言,朝着屋内招了招手,没一会,一个中年男人怀中也抱着个襁褓过来了。
屋内又传出呜咽声,似乎有什么人被捂住了口鼻发出的声音。
老妇人眉宇间闪过一点不耐烦,朝屋内吼了一声:“把她嘴给堵上!”
“怎么,你家没说好的吗?之后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这边抱着襁褓的妇人有些不满的开口。
“没事,年轻不懂事,不用管她,抱走吧。”老妇人挥了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妇人将手里的襁褓送过去,随即又抱起对方怀里的,她掀开襁褓的一角借着月光往里看了一眼。
襁褓里,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还水嫩嫩的小婴儿。
“有点瘦啊,都没几两肉。”妇人有些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
“这个时候了,能生出来都不错了,能吃口肉也不容易,哪还管胖瘦呢,行了,你快抱走吧。”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略显惊慌的声音:“猛虎寨的人下山来了!”
还在院子里的两家人也惊慌失措,手里的襁褓都差点抱不稳。
很快,凌乱的脚步声从村口处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些害怕的尖叫声,脚步声很快很急,转眼就靠近了。
屋子里的两家人顿时慌乱起来,加上黑暗视线受阻,乱作一团,怀中的襁褓暂时被放在了一旁,就在这时,柴房大门被打开,一个黑影冲了出来,劈头从地上抢走了两个襁褓,又快速的跑了出去。
“谁?谁抢我东西!”尖利又慌乱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彻底踹开,几个拎着大刀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将院子里的人控制住,然后开始四处乱翻。
“几位爷,家里没吃的东西了。”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开口。
下一秒,他只看到明晃晃的大刀,脖子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旁人的眼中,这一幕就有些惊悚了,中年男人就说了一句话,整个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老妇人忍不住尖叫,却对上一双杀红了眼的眸子。
许小春身前绑着两个襁褓,躲藏在村口的石桥下,脚下的尖锐石块已经磨破了她的脚,但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村子里的屠杀还在继续,惨叫声血腥味都随着夜风飘过来。
许小春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时不时还得注意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刚刚生产过后的身体虚弱的不像话,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不过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场屠杀一直从夜晚持续到天灰蒙蒙的时候,许小春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清醒还是只是幻觉,只觉得浑身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身上从发抖到平静,再到灼热。
她还时不时的观察着怀中的襁褓,好在两个小家伙虽然虚弱至极,但也是勉力活着。
正在她思绪飘忽之际,头顶的桥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板车也比来时沉重了不少,听起来应该是驮了什么重东西。
许小春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尽量的伏低身子。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板车上的东西滑落下来,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垂落下来,正好落在许小春的眼前,她一抬头就正对上一只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灰蒙蒙的眸子,只一眼,她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她丈夫的爹,也是她的公公。
许小春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一贯沉默寡言的公公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提出了残忍的易子而食的计划。
她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叫出声,但下一秒就紧紧的捂住了嘴。
“怎么回事,快弄起来,我们要快点回去了。”一个不耐的声音响起。
那个倒下来的尸体很快又被拖了回去,然后板车轱辘压过老旧的石板桥,很快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