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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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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寅时三刻,楚唤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江禾的声音压得极低:"公子,刚接到驿报,将军已到城外十里亭,辰时便入朝面圣。"

楚唤云手中的漱口茶"噗"地喷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擦着衣襟,脑中闪过离京时姐姐的警告:"在帝都敢惹事,小心你的皮!"

"快!把我那件靛青织锦袍找来。"楚唤云声音都变了调,"就是袖口磨破的那件。"

江禾不解:"公子,那件不是您特意做旧..."

"就是要看起来穷酸点!"楚唤云急得直跺脚,"再去厨房弄些锅底灰来,把我眼圈涂黑些。"

当楚唤云"病恹恹"地出现在宫门口时,正遇上季寻之带着天督府的人查验腰牌。

季寻之扫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楚公子身体不适?"

"旧疾复发..."楚唤云虚弱地咳嗽两声,"季大人挺早啊,今日天气真不错….."

"装得挺像。"季寻之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宫门那边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一队骑兵鱼贯而入,为首的女将银甲红袍,腰间□□未出鞘已杀气凛然。

楚唤云瞬间缩到季寻之身后,动作之快让季寻之都没反应过来。

"躲什么?"季寻之侧目。

"季大人有所不知,"楚唤云慌张的整理着衣服,"家姐最厌男子衣冠不整..."

楚唤舟远远看着楚唤云和季寻之,冷哼一声,直入宫门。直到她身影消失,楚唤云才长舒一口气。

"抱歉。"他尴尬地笑笑,"家姐性子急..."

"楚将军威名不虚。"季寻之转移话题,"北疆战报说她以八千轻骑破敌数万。"

楚唤云撇嘴:"她八岁就能徒手打死狼。"说着揉了揉左肋,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堪往事。

太和殿前百官列队。楚唤云缩在文官末尾,突然耳畔传来声音。回头正对上五皇子陆辰笙戏谑的眼神:"楚公子,听说楚将军此次战役大获全胜?"

"回殿下,镇北军将士们不负皇恩,该做的。"

"楚将军果然得候爷亲传。"陆辰笙转着鎏金香囊,"北狄三万大军,她带八千轻骑就杀了个来回。"

他突然凑近,"不过本宫很好奇,她知不知道你在帝都...都干了些什么?"

楚唤云背后沁出冷汗。要是让姐姐知道他查案涉险、夜探太庙还差点被射成筛子...

"镇北将军楚唤舟觐见!"

浑厚的通传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殿门大开,一个银甲红袍的身影踏着晨光而来。楚唤舟每走一步,铠甲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腰间□□虽已入鞘,却仿佛仍能闻到血腥气。

"爱卿平身。"皇帝和颜悦色,"北疆战事如何?"

"托陛下洪福,斩首八千,缴获战马三千,长枪八百,俘虏……"楚唤舟呈上军报,突然话锋一转,"但臣在缴获的北狄军械上,发现了这个。"

她抖开一面残破的军旗,旗角赫然缝着大周工部的印记!朝堂瞬间炸开了锅。楚唤云踮脚细看,印记旁还有行小字:永明二十七年,沧州军械所监造。

沧州军械所正是老二的人陆成管辖的!

"楚将军辛苦了。"皇帝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此番回京,可要多住些时日。"

"谢陛下。"楚唤舟抱拳,"臣想先看看不成器的弟弟。"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楚唤云头上。他眼睁睁看着姐姐锐利的目光扫过朝堂,最终锁定了缩在角落的自己。

"楚!唤!云!"

三个字喊得殿梁都在震。楚唤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镇北侯世子此刻像个偷糖被抓的孩子,哆哆嗦嗦地蹭到殿中央:"姐...姐姐..."

楚唤舟一把揪住他耳朵:"长本事了啊?听说你把祖传玉佩赏给歌姬了?"

"疼疼疼!那是...是策略..."

"策略?"楚唤舟另一只手拧住他另一边耳朵,"在红袖阁喝花酒也是策略?跟人赌马输掉御赐腰带也是策略?"

满朝文武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季寻之站在武官队列中,眼睁睁看着那个工于心计的楚唤云,此刻像只鹌鹑似的被拎来拎去,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救。

"陛下!"楚唤舟突然转向龙椅,"臣请旨将他带回府中揍一顿!"

皇帝捋须微笑:"准了。"

"谢陛下!"楚唤舟拎着弟弟就往外走,"诸位大人见笑,家父教导无方..."

出了宫门楚唤云说“姐,演的太过了吧。”

“戏到位他们才能相信。”

“但是你打得也太疼了……”

楚唤舟突然压低声音道:"天督府的人都不简单,你离季寻之那小子远点。"

"姐,我查案用得着他..."

"不过长得确实俊。"楚唤舟突然话锋一转,"比北狄那些糙汉子强多了。"

楚唤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上宫灯。

人是真不抗念叨,迎面季寻之走来。

经过季寻之身边时,楚唤云投去求救的目光。

季寻之犹豫片刻,上前行礼:"楚将军,天督府有些案情需请教楚公子。"

"案情?"楚唤舟眯起眼睛,"我弟弟懂什么案情?"

"是关于..."季寻之瞥见楚唤云疯狂摇头,话锋一转,"红袖阁的账目纠纷。"

楚唤舟看了弟弟一眼,"酉时前回府,否则家法伺候。"

直到楚唤舟走远,楚唤云才长舒一口气:"多谢季大人解围。"

"陛下刚命我查一下你姐姐带回来的北狄证物。"季寻之从袖中取出卷宗,"二皇子…..."

"等等。"楚唤云突然按住他手腕,"有人跟踪我们。"

两人默契地拐进一条僻静宫道。

季寻之假意汇报公务,楚唤云则歪靠在墙边扮纨绔,眼角余光锁定了转角处的一片黛蓝色衣角——是四皇子府的幕僚服饰!

"...所以花酒钱也记在账上?"楚唤云故意提高声调,"季大人也太较真了。"

季寻之会意,板着脸道:"天督府办案,不分贵贱。"

两人装模作样地演完戏,跟踪者果然离去。楚唤云从怀中掏出姐姐给的箭簇:"你看这个。"

季寻之接过细看,突然用指甲刮开箭尾的"陆"字——底下竟露出半个"秦"字痕迹!

"有人篡改了标记..."季寻之瞳孔微缩,"秦是..."

"内阁首辅秦胜的家族徽记。"楚唤云轻声道,"老四的人。"

两人相对无言。这案子越查,牵扯的势力就越复杂。

酉时的梆子刚响,楚唤云就乖乖回了将军府。刚进门,一柄□□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姐!"

"你跟季寻之到底在查什么?"

楚唤云知道瞒不过,只得将盐铁案和盘托出。

“你俩是真不怕死,你知道,这里面水混着呢,要么父亲和我为什么不上报天听?”

季寻之突然从墙上翻进,“楚将军,陛下命我来取您从北狄缴获的证物……”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

楚唤舟反应极快,□□瞬间出鞘,"铛"地击落箭矢。

第二箭接踵而至,直取她咽喉。

电光火石间,楚唤云袖中金瓜子激射而出,精准击偏箭道。

"趴下!"他厉喝一声,整个人扑倒姐姐。

第三支箭擦着季寻之肩膀钉入廊柱,箭尾嗡嗡震颤。

三人瞬间乱作一团。季寻之飞身而至,绣春刀舞成一片银光,"有刺客!"

楚唤舟却愣愣地看着弟弟:"你什么时候会这手暗器功夫了?"

楚唤云讪笑着爬起来:"就...随便练练..."

话音未落,楚唤舟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在地上:"装废物装得很开心啊?"

"姐!有刺客!"

"少转移话题!"

混乱中,季寻之眼睁睁看着楚家姐弟一个追一个逃,居然在箭雨中打起了家暴现场。

更离谱的是,楚唤云每次看似狼狈的翻滚,都恰好避开暗处射来的冷箭;而楚唤舟的□□每挥一下,必打掉一只箭。

"别打了!"季寻之终于忍无可忍,"先抓人!"

楚唤云趁机躲到他身后:"季大人救我!"

一支冷箭突然从刁钻角度射来。季寻之回身不及,眼看箭矢就要穿透楚唤云心口——

"唰!"

楚唤云两指一并,竟凭空夹住了箭杆!动作之快,季寻之和楚唤舟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空气瞬间凝固。楚唤舟瞪眼,季寻之挑眉。

楚唤云则保持着夹箭的姿势,尴尬地眨眨眼:"...我说这是巧合你们信吗?"

"楚!唤!云!"楚唤舟的怒吼震飞了檐下麻雀。

刺客最终被活捉了三个。季寻之正在查验尸体,忽听身后传来"噗通"的一声——楚唤云又被姐姐踹进了荷花池。

"给我好好反省!"楚唤舟站在池边怒骂,"装纨绔就装纨绔,谁让你真去查案的?"

季寻之默默看着尸体,假装没看见楚唤云顶着荷叶浮出水面的狼狈样。

谁知楚唤舟突然点名:"季大人!"

"末将在。"季寻之硬着头皮上前。

"听说你跟我弟弟走得很近啊?"楚唤舟眯起眼睛。

季寻之喉结滚动:"下官...只是奉命查案..."

"是吗?"楚唤舟突然凑近,在他衣领上拈起一根长发,"那这跟我弟弟头发一样颜色的金线是怎么回事?"

季寻之瞬间哑口无言,那是前夜楚唤云在他值房讨论案情时,不小心勾在官服上的。

荷花池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冒泡声。楚唤云潜在水下,恨不能当场淹死自己。

楚府灯火通明。楚唤云跪在祠堂里,头顶水碗,膝下还垫着算盘。楚唤舟抱着□□靠在门边,每数落一句就用刀鞘敲一下门框。

"...私自调查盐案!"

"咚!"

"...夜闯太庙!"

"咚!"

"...还敢在季寻之面前暴露武功!"

"咚!"

楚唤云小声辩解:"那不是情况危急嘛..."

"闭嘴!"楚唤舟一脚踹翻他头顶的水碗,"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把你扣在帝都?就是怕楚家势大!你倒好,又是查案又是救人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镇北侯世子文武双全?"

楚唤云耷拉着脑袋:"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不该救季寻之?"

"砰!"□□直接劈碎了他身边的蒲团。

门外突然传来轻咳。季寻之捧着个锦盒尴尬地站着:"下官...来送伤药。"

楚唤舟冷笑:"我弟弟皮糙肉厚,用不着。"

"是给将军的。"季寻之硬着头皮解释,"您左臂箭伤需要..."

"你怎么知道我左臂有伤?"楚唤舟眼神骤厉。

季寻之坦然相告:"将军今日挥刀十七次,有八次左臂动作微滞。若非旧伤未愈,以您的身手,刺客根本..."

"季寻之!"楚唤云突然跳起来,"你到底是来救我还是来找死的?"

楚唤舟眼神都变了。

果然,楚唤舟的刀鞘已经抵在季寻之喉前:"天督府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季寻之不闪不避:"楚将军,令弟在帝都为质三年,若非装疯卖傻,早已尸骨无存了。"

他直视楚唤舟的眼睛,"下官虽不知您因何动怒,但楚公子所为,无一不是为保全楚家。"

祠堂内落针可闻。楚唤云瞪大眼睛——季寻之居然在为他说话?

楚唤舟突然收刀入鞘:"季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人转入偏厅,留下楚唤云跪在原地急的抓耳挠腮。

半刻钟后,楚唤舟独自回来,神色复杂地瞪了弟弟一眼:"起来吧。"

"姐?"

"你那件衣裳太旧了。"楚唤舟扔来一个包袱,"换上。"

包袱里是套崭新的月白锦袍,正是楚唤云最喜欢的款式。他嘿嘿一笑——姐姐还记得他的喜好。

"那个季寻之..."楚唤舟突然开口。

楚唤云心头一跳:"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前几日在宫里为了救皇太孙差点被乱箭射死。"楚唤舟冷哼一声。

楚唤云:"也...也没那么严重..."

"蠢死了。"楚唤舟突然揉乱他的头发,"下次救人记得先顾好自己。"

“你把这三个月的所有事原原本本跟我说一下。”

说到谭叙之死时,楚唤舟的刀尖微微颤抖;

提到皇长孙身世时,□□"铛"地掉在了地上。

"阿姐?"

楚唤舟弯腰捡刀,声音沙哑:"...继续说。"

当听到"三重檐"的秘密时,她突然打断:"周弋还说了什么?"

"他说...谭督主临终手势是指户部三司。"楚唤云小心翼翼地问,"阿姐认识周弋?"

楚唤舟沉默良久,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玄"字:"三年前离京前,周弋将此物交我保管。"

令牌背面刻着前太子的私印!楚唤云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周弋真是..."

"先太子旧部。"楚唤舟收好令牌,"他奉命暗中保护昭儿,我离京后替他担任'周师父'。"

姐弟俩正说着,江禾突然慌张跑来:"公子!程七传来消息,说有人在西市见过谭昱白!"

"不可能!"楚唤云霍然起身,"他明明..."

"明明死了?"楚唤舟冷笑,"你们查到的'谭昱白'恐怕是个替身。真正的谭叙之子,此刻应该..."

这一夜,楚唤云睡得格外沉。朦胧中感觉有人为他掖被角,熟悉的沉香气味让他恍惚回到北疆的家。

卯时的更鼓刚响过第一声,楚唤云就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色尚暗,但下人们已经忙碌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动隔壁房间的姐姐,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僵住了——楚唤舟正抱着□□倚在门框上,甲胄上凝着晨露。

"姐...你一夜没睡?"

楚唤舟丢来一个油纸包:"吃了跟我走。"

油纸包里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饼,楚唤云认出这是北疆的做法,心头一暖。他三两口吞下肉饼,跟着姐姐翻墙出了府——没错,堂堂镇北将军和世子,在自己府上还要翻墙。

"西市铁铺。"楚唤舟压低声音,"暗桩说那个'谭昱白'每隔三日会在辰时出现。"

楚唤云心头一跳。姐姐在帝都的情报网竟铺得比他还广。他正想询问细节,楚唤舟突然拽着他闪进一条暗巷。

"别回头。"她声音冷得像冰,"有人跟踪。"

楚唤云借着系腰带的动作,瞥见后方两个身影——一个身形魁梧似武夫,另一个瘦小如孩童。两人都穿着普通布衣,但走路时左肩微沉的姿态暴露了身份:军伍出身。

"四皇子的人?"他小声问。

楚唤舟摇头:"看靴子。"

楚唤云眯起眼——那两人脚上穿的是官靴,却故意沾满泥浆伪装。能在京城穿官靴跟踪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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