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燎天,桂树飘香,白鹭行歌,山水叮咚。
无名山涧,仍有好风景。
万物生长,从不因别人,只为自己。
世间的节律,不会因找不到谁的转世就拒绝昼夜更替,也不会因谁的生死就会放弃四季轮转。
山涧的尽头,有一处浅潭,水色清净,游鱼无依。
此时,一只品种纯正的赤狐在浅滩上的圆石间跳跃,它动作轻盈,跳跃时留在空中的弧线也甚是好看,仿佛是一团烈火在攒动。它的身后坠着一只品相不错的狸花猫,它们时快时慢,时而停歇片刻,偶尔发出友好的叫声,一狐一猫,好生热闹。远处的某块顽石山,铺满了摆放整齐的白条鱼,那皆是赤狐指导下,狸花猫的杰作。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有一人盘膝而坐。
这人的发色不是黑色,而是淡黄色,他的肤色也不是寻常的白色,有点黑,不会让人反感,只会觉得健康。
他的长相,放在修真界里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样貌。
初看索然无味,却越品越有味道。
只因他的五官都各有各的特点,放在一起倒是和谐的普通。
他的眉间还有一处佛印,若是动情时,便会忽闪忽闪,照亮他那是的表情,有人最喜欢在黑夜中将那佛印点亮。
此刻,他目光远凝着一狐一猫一对活宝,笑容清浅,仿佛怕惊了畅玩的二者。
旖黄裳到时,眼中所见,就是这般场景。
他前几日伤好后便急忙从万壑仙府出来。
那算命的好像还有其他事要忙,却也顾不上再多留他几日,只得放他出来。
位置自然不是万壑台,而是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他奔波到此,又花了好几日。
因此他还在心中骂了那臭算命的千万遍。
对于那厮对他的轻薄,他决定既往不咎,不过若有下次,也定然不让他好看。
主要原因是他预估了一下,感觉自己很难一对二,且又是在人家地盘,他全无优势。
他如今也陷入说不过又打不过的两难境地了。
况且人家刚救了你性命,吃完饭就摔碗骂娘的事儿,他是干不来的。
所以只能安慰自己场子他早晚会找回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又一次,那火红的狐狸将狸花猫扑倒后,他仿佛玩够了一般,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毛发。
旖黄裳只觉眼前一阵迷蒙后,那原本火红狐狸所处之地,多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是美的。
他金色双瞳,眼尾妖纹如枫叶染血,衬得肤色如雪,唇若丹砂。头发黑红相间,如同被挑染一般,那赤狐的毛发本就如此,并不稀奇。
奇的是他书法,好诗词。那书在黑红纱袍上的草书被山风拂动,更显狂狷。
衣袂翻飞间露出修长的脖子和瓷白的锁骨。
九尾舒展,又粗又密的毛发看的人心中痒痒。不过他很快就收了回去,只因他不想山间的红叶因此而再失华茂。
只是他不知道,他微勾的朱唇和笑时眯起的眼睛,早就夺走了天地间的颜色。
可能是天生的种族特质,那笑中总是饱含一丝狡黠。
他美的妖艳,美的耀眼。
只因他是一只狐妖。且是最有权势的狐妖,如今的妖王陛下——仲伊宫。
他光是站子那里,仅凭美色,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肝脑涂地。
可他从不屑于如此。
狸花猫此时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他素白的手指轻轻撸着那短毛,引起了狸花猫一阵愉悦的咕噜声。
如果说上一代的妖王是踏实的、勤劳的,那这一代的妖王就是善计的、诡辩的。
仲伊宫不仅从他爹那里继承了妖王应有的威慑和坚毅,更具备一个首领应有的眼界与智慧。
一路血雨腥风的成长之路,他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而如此厉害的妖王大人,整日里却总是设计他的心头肉。
仲伊宫悠悠的开了口道:“小萤萤,你真是粗心大意啊。逐日仙君到了这么久,你竟是没有发现,你说说,怎么罚你才好。”他的声音是略带颗粒感的性感,他的语气是轻慢的,根本听不出半分怒气,反而有种调戏之感。
这小萤萤就是他的心头肉,名叫秋萤,曾是只佛萤。如今已从那圆石上起来,走到了仲伊宫的身边。
秋萤语气平平道:“逐日仙君来了,却不说话,岂不也是无理?”
仲伊宫道:“你何必祸水东引,毕竟我那“惩罚”若是用在逐日仙君身上,你怕是要出哭了。”
他此话一出,那秋萤憋了半天竟是不出一言,脸却悄悄红了。
这仲伊宫,平日里就爱臊着秋萤,此时有外人在,还是不知管好自己的嘴。
旖黄裳每次见他二人便要被他们恶心一番,他道:“知你二人浓情蜜意,也不必每次都如此显摆。”
仲伊宫道:“人若是在,那便要抓紧时间。把那些害臊的,不害臊的,应说的,不应说的,还有一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尝试着做个遍,这样分别时候也能回味一番不是。不然若真剩下一人,日子漫长要如何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