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被裴逍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那高瘦黑青眼少年突然趁裴逍不注意扔了一个手帕过来。
裴逍下意识一把挡开甩掉,在那手帕被挡开的瞬间,有粉尘自其中飘落。
裴逍顿觉不妙,急急捂住口鼻退开,往来时方向跑。
而在她身后,窦尧臣等人也紧紧追了上来。
那粉尘中有迷药,裴逍虽然挡开了些许,但到底还是中了,她跑的速度逐渐减慢。
不过时,裴逍突然看到祁青阳在前面不远处,因为担心祁青阳被连累为难,她急喊道,“快走!”
祁青阳愣了一下,见裴逍身后气势汹汹追着一群人,犹豫了片刻,反而迎着裴逍跑来。
他跑到裴逍身边未停,还冲去想要拦住那些人。
“这是堂堂国子监,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此造次?”祁青阳大声斥责道。
窦尧臣一行似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这种场面还跑来讨打,竟被小阻了一下。不过窦尧臣很快就反应过来,喊道,“把他也给我抓起来。”
裴逍早就停住,转回身。
她见祁青阳笨拙地与那些家丁厮打,知道祁青阳挡不了多久,他不会拳脚功夫,纵是有些力气,此时被围攻上来,也没什么可发挥的。只是裴逍担心,如果窦尧臣所说为真,祁青阳被抓住的处境,也不会比她好什么。
药物已经开始作用,裴逍现在神志有些涣散,想东西都慢了。
她狠了狠心,扯下腰间玉佩一把甩在了地上。那玉佩摔成了三块,好在边缘够锋利。
趁那些人暂时被祁青阳绊住,裴逍将其中两块速速放进怀里,一块藏在手中。
没一会的功夫,祁青阳便被窦家家丁制住。
“跑啊,怎么不跑了?”窦尧臣见家丁押住祁青阳,冲着裴逍悠悠开口道。
“我有句话想与你说。”裴逍道。
“哦?什么话?”
“你过来,我只与你一人说。”
窦尧臣还有些害怕,不太敢靠近裴逍,只向前略走了几步。
裴逍突然看向他身后喊了声,“百里摇光”。
窦尧臣下意识回头去看,没看到百里摇光,甚至根本没有人往这里来。他一回神,便感觉到脖子上抵了一块硬物。
“我数三下,放那学子过来!不然你们的窦世子危矣!”裴逍将碎玉抵着窦尧臣的脖子,对着后面的纨绔和家丁们扬声威胁道。
“放开他!放开他!”窦尧臣大声喊道。虽然他觉得裴逍不敢真的杀他,但是他惜命的很,丝毫不敢冒险。
家丁们听命松开对祁青阳的钳制,祁青阳走了过来。
“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裴逍飞速看了他一眼,仍旧警惕地盯着对面。
祁青阳担忧地看着裴逍,没有挪步。
“走!”裴逍侧头冲他喊了一声。
祁青阳一咬牙飞快跑了。
·
窦尧臣见裴逍暂时没伤害他,试探着给家丁下令,“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抓了这小子——啊”。裴逍在窦尧臣脖子上轻划了一道。
“啊,别过来,别过来!”窦尧臣冲着家丁大吼。他的脖颈上有血珠渗了出来,家丁看到,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后退五十步!”裴逍喊道。
“退退退!”窦尧臣也被吓到了,如果是其他世家子弟,考虑到家族中人,可能还不敢对他怎么样。但这个裴逍,布衣一个,他不知道惹急了裴逍,会不会真的杀了他。
裴逍挟制着窦尧臣,拐过一个路口,向书院中明志湖方向移动。湖中心有座石板桥,桥两侧无围栏,桥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湖水。裴逍勒令窦尧臣,面朝湖水,坐在桥面上,两腿伸出桥外,悬在空中。
这湖是淹死过人的。窦鑫磊两股战战。他虽然会水,但这湖水下的情况不知,不若当时曲江池中,池水清澈,自己又是游过心里有数的,更何况裴逍还抵着他的咽喉,若是划他一刀,再给丢下去,他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上来了。此时,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非要跟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对上了。
裴逍在窦尧臣旁边坐下,手仍使劲抵着窦尧臣的脖子。
力气渐渐在流失,神志也在散开,她担心力气变小制不住窦尧臣,干脆左手从后面往前环住窦尧臣的脖子,右手仍旧持碎玉威胁他。
每当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她就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一下,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间或划窦尧臣一道,一则是威胁对方,另一方面是混淆视听,以免窦尧臣很快发现她自己中迷药已深。
这里是她的最后阵地,也可能是最后归宿。
如果没有转机,等到气力散尽的时候,她便打算与这窦尧臣同归于尽。
但她心里还隐隐抱有一丝希望。若祁青阳去找了百里摇光,若来得及,或许她还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该做的事。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百里摇光确实是现在国子监里唯一有可能救自己的人了。
·
裴逍头猛得向前一栽,唤回了几分清醒,又一次意识快要消散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再次清醒的时候。
裴逍苦笑了一声,握紧那碎玉,准备走向最后的宿命。
窦尧臣正因为裴逍方才那一栽,心里怀疑裴逍已深中迷药,想要伺机脱身。这时见裴逍紧盯着自己的脖颈,那硬物也越来越近,他意识到裴逍是要对自己下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抬起双手握住那硬物,拼命挣扎起来。
裴逍也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握着碎玉划向窦尧臣喉间,誓要带着这蠹虫一起下地狱。
就在两人生死搏斗,即将要双双掉下石桥之际,一个少年跃上了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