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手心直冒汗,打电话的过程中,好几次拿不住手机。
而这手滑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脑子里一团浆糊,结结巴巴的,说也说不清。
云山心里又急又气,恐惧感指数级增长。
他气自己怎么说不清话、怎么无法告知对方可用信息。
他怕——怕接下来的每个毫秒!
而等人群惊呼声响起时,他如遭雷劈、心脏骤停,还以为他的世界崩溃了。
悲痛欲绝中回身看去,发现女子还在那,而人群的惊呼则是因一道光。
云山并不在意那道光,他见夏远山因抱着石墩而更为安全,心里也安定了不少,磕磕绊绊中,终于喊来救援的直升机。
听到李凤尾在放话,他虽有千言万语,却还是第一时间告知夏远山救援即刻就来。
那夏远山听两男的喊魂哭丧般大叫,对比自己处之淡然,一时也不知道哪一方更滑稽些。倒不是说他们的关心滑稽,而是总觉得他们夸张了些。
她寻思:不到五米的距离,至于吗?
夏远山虽然不是生性凉薄之人,但理性的根须早已扎进感性的心脏,现在的她,对待万事万物总少不了“实在”的审视,而感性也成了支离破碎的存在。
她太过理性,理性到连情感、情绪、情爱都在追求体面和风度。
就像当初被雍歌背叛,她在那场爱恋中输得体无完肤,可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寻死觅活。
她只是心平气和地枯萎,在枯萎中收拾行礼,独自从西城飞回北城。
她只是风轻云淡地凋零,在凋零中保持微笑,一无所有地重振旗鼓。
就像不久前和江离离分手,她莫名其妙地被指责,可她没有苦苦纠缠。
她只是在看到二人的狼狈时选择撤离,从而维持他们的体面和风度。
就像现在,于她而言,哭天抢地地表露担忧,远没平心静气地等她返回,更“实在”。
夏远山明白、却无法认同他们的紧张激动,同时对方的情感太过浓郁,浓郁到令她手足无措,让她不知该如何回馈。
最终,夏远山只是笑了笑。
因着她置身光亮中,云山二人置于背光处,她不得不勉强着,才能笑出来。
那李凤尾哪里知道夏远山的难处,他看对方笑而不语,以为她还在倔驴、还在挑衅,登时破防了。
他骂道:“夏远山!你找死也得先把后事安排好啊!曜日的公章、保险柜里的合同,执照、密码、财报——先掏出来,剩下的随便你作!”
夏远山扯着嗓子大叫:“李凤尾、得了吧你,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直接说不想我死、不就行了!”
“我不想你死?我明明是巴不得你死——你看看你有多狼狈,整个人跟壁虎一样扒着石头,曜日的脸面要被你丢完了。”
“怎么丢脸了?我这是新型赛道!一堆高管登珠峰、都快把珠峰登平了,而我却来上龙首香,就说还有哪个高管敢为了公司做这样的宣传?”
“那也不见得你上香啊!”
李凤尾喊到这,那云山觉得两人互骂太幼稚,同时更怕夏远山分心出事,便小声劝阻李凤尾别说了。
可李凤尾就是巴拉巴拉个没完没了,最后云山急得要把他拉开来。
那夏远山见了,连忙说:“云山、你别管他、就由着他说,我看咱俩谁说得过谁!”
其实现在的她非常需要“分心”。
原来在人极度压抑某个冲动时,身体反而越会做出那个冲动。
就像现在夏远山虽在避免自由落体的冲动,但她有好几个瞬间都能感受到自己松开手、身子向下栽倒的动作。
她需要做些事来缓冲压抑,而和李凤尾激情对骂便是绝妙的分心之举。
李凤尾说:“你上香不带香、不是白白走一遭吗?要不要我丢几根香给你?”
夏远山道:“谁说我要上香了?老娘来看风景……”
说话间,空中传来一阵旋翼的呼呼声,众人抬头,就见一架铁蜻蜓远远飞来。
围观者虽听不清夏远山和李凤尾的激情对骂,一看这空中救援到来,也知道这场闹剧即将落幕。
起先的那道光柱只出现不到一分钟,但这短短的一分钟,却足以坐实“天选之子”的名头。
向阳本来距龙首香很近,但后来因警察在驱散围观群众,他不得不退到江离离身边。
他见那铁蜻蜓悬停在夏远山上空,长呼一口气,道:“看样子,夏姐姐该是没事了,咱们走吧。真可惜,不能过去跟夏姐姐打招呼……”
江离离依旧定定地望着女子,闻言,不以为然,说:“不,这事还没结束。”
“等救援队放下救生锁,夏姐姐被人带上去,这事不就完了吗?”
“阿——她不会上直升机的,她只会自己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