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乖乖不动了,脸贴在他胸口,一双玉臂也渐渐环上了萧诧的后腰,萧诧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那触感太过柔软、太过温暖,少女纤细的手臂像一泓清泉,缓缓流过他僵硬的脊背。十年积攒的阴戾之气、十年沉淀的暴虐杀意,在这一刻竟被无声地抚平。他紧绷的肌肉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萧诧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力道太大时立即松开几分。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木雪的发间,轻轻地揉了揉她脑后的长发。
木雪稍觉松泛,小声道:“我的衣服呢?”
“衣服?”他瞟了瞟木雪裸露的肩颈线条,又迅速移开目光,“被那破木头当零食吃了。”话音未落,他指尖一挑,储物袋中飞出一件月白长袍披在她背上。
木雪松开萧诧,双手扯着衣物边缘,红着脸道:“你,你先放开我,转过身去。”
萧诧松开她少许,目光特特朝下方瞅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害羞什么?我哪里没见过?”
木雪耳尖红得滴血,又羞又怒地盯着他,“你......”
萧诧知道再逗就要恼了,便轻笑一声,松开木雪,转头一记眼刀。丑蛋非常识相地扭过身去,还顺手挥起两扇翅膀挡住那只满眼好奇的三足鸡。
木雪手忙脚乱地套好了衣裙,只是腰带系得歪歪扭扭。
萧诧啧了一声,伸手拽过那根乱糟糟的衣带:“笨手笨脚。”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三两下就系出个漂亮的结,却在收手时故意用指尖划过她的腰侧。
“你!”木雪像只炸毛的猫儿般跳开,却见萧诧已经恢复那副清冷模样,仿佛方才使坏的不是他。
木雪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没正形!”
萧诧扔给她两块灵石,哈哈笑道:“先恢复法力吧。”
木雪皱着鼻子轻哼一声,盘膝而坐,双手掐诀,两块灵石在她掌心渐渐黯淡失去光芒。随着灵力流转,她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睁开眼时,正看见萧诧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只在光球中蹦跶的三足小鸡。
“先前,我好像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她犹豫着挪到萧诧身旁,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虽然回忆那个梦境都会让她极端不适,但直觉告诉她必须让萧诧知道。
萧诧斜睨过来:“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木雪一想起那梦境,精神便有些恍惚,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变成了一棵树...不,不是普通的树,”她的声音开始飘忽,“我能感觉到根系深入地心,树冠直抵苍穹...树皮是赤铜色的,树汁像水银一样在脉络里流动...”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萧诧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让她能靠在自己臂弯。木雪不自觉地倚了上去,继续道:“最奇怪的是...我的树梢冠上...似乎停着一轮太阳...又好像是只鸟...它有三只爪子,羽毛是流动的火焰......”
她的叙述忽然急促起来:“然后天突然黑了!一片比夜更黑的东西压下来...我觉得每一片叶子都无法呼吸,那是一种重重的死气、腐气,所过之处,连光都会被吞噬......”
萧诧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不由想起在古籍上记载的某个一直被当做古老神话的传说。
“我拼命挥舞枝条抽打它...树梢的太阳也在喷火...可是那黑东西...它铺天盖地...伸出无数巨手......”木雪不自觉地攥紧了萧诧的衣袖,声音开始发抖:“它们抓住我的树枝...撕扯我的树皮...树梢的太阳也被抓住了...然后......”
“最后怎样?”萧诧低声问,不动声色地将手掌贴在她后心,渡入一丝安抚的灵力。
木雪猛地一颤:“然后有团更黑更小的东西...像影子一样扑过来...把我和太阳...一起...吞掉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似乎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软软地靠在萧诧肩上,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碎发,像风中的树叶,微微发抖。
萧诧低头看向怀中虚弱的少女,给她喂了颗固本培元的丹药,又将那稳固神魂的万年血珊瑚给她吃了一些,抱住她轻轻地安抚,心中却大为震惊。她的感受如此真切,这哪里是梦境?分明就是那残木的记忆碎片!这三足小鸡,难道竟是个太阳不成?那黑影莫非真是能够吞噬日月的罗睺?这倒是与这阴冥之地的某种传说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