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友接到情报便乘马车去了十亲王的府上,求见近日刚归京的十亲王。
陈忠友背后的人竟然是十亲王,这事谢长佑都有些诧异,梅家更是恐怕现下都还不知道。
十亲王素来和二皇子走得近,谁能想到他会在暗地里给梅家使绊子。
任凭陈忠友如何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十亲王府却始终闭门不见客,陈忠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已是十亲王盘中弃子!
可他那好十叔步步算尽,就是没算到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陈忠友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在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前留下了这份口供。
齐影将这封长长的口供摊开放在谢长佑面前的书桌上。
陈忠友的这份口供告发了梅家和十亲王联手造下的一桩陈年大案——八年前南郡巡盐使沈重青被安上了勾结漕帮,贩运私盐的罪名,因此被当众斩首,妻子焚火自尽,家破人亡。
真正贩运私盐的人,其实是梅家,背后袒护遮掩的正是十亲王。
而皇帝察觉异常后,派去南郡查案的却恰好是十亲王。
时任南郡巡盐使的沈重青素来同当时任南郡郡守的梅庆政见不合,立时便被推出去做了替罪羊。
沈重青卸任后,陈忠友被梅家推举成了新任南郡巡盐使。
如今陈忠友死到临头,沈重青的案子反倒成了他报复梅家和十亲王的手段,瞧着倒像是他在替那位沈大人伸冤似的。
十亲王这下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知梅庆得知自己一手举荐的南郡巡盐使暗地里是十亲王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好一场狗咬狗的马戏。
德王看着桌上这份口供,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好一桩陈年大案,这下大理寺卿那个老头不用再日日在自己耳边哀嚎了。
不过……十亲王为何要与二皇子作对,这事倒值得查一查。
盐务案查到现在,左丞相梅庆、十亲王两党结党营私,从上之下的官场利益链已运作多年,盐业收入为何逐年减少原因昭然若揭。
只是皇帝对这二人的态度实在暧昧,既不愿轻易动人,又非要德王查出点东西来。
谢长佑一直隐而未发,只挑了一些能报的报上去,并不是打算就此罢休,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如今陈忠友的口供将沈重青的案子翻了出来,意味着时机已经快到了。
此事暂时谈完,谢长佑不欲深聊,安排了下一步的任务后,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西南行宫那边有消息了?”
若只是因为已经查了这么久的盐务案,齐影不会这么晚还来找他汇报。
“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属下派去西南封地的探子发来最新密报,太后自去了西南封地的第三年起,便买通了看押废皇子的禁军,每月可去探望一次废皇子。”
齐影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德王殿下,后面的话说得有些小声。
“回京前不久,太后曾试图重金买通看守禁军队长,将王妃送进废皇子所囚殿中,贴身服侍。”
贴身服侍是什么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德王仍闭目而坐,面上恰好被遮在一半阴影中,闻言似乎未有任何情绪。
齐影垂下头,在一室安静中莫名生出了些寒意。
良久,谢长佑才平静开口道:“太后老糊涂了,戚家已经没了,就算大皇兄有了后也不能改变任何。更何况,大皇兄是不会同意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是从久远的回忆中发出来的一句轻叹。
齐影有些诧异:“主子怎么料到的。此事确实未能成,太后前脚找完看守禁军队长,废皇子后脚就染了疫疾,太后只得带着王妃先行回了京中,太后一走,废皇子的病又好了。”
谢长佑轻轻勾了勾唇,大皇兄,果然还是如此。
探子传回来的另一个消息也十分重要,齐影不敢耽搁,继续报汇道:“主子,另有一条加急消息:“废皇子已于三日前被人救走,西南行宫那边寻了两日没寻到人,昨日才将消息发往京城这边。”
谢长佑倏然睁开了眼。
“被什么人救走的?”
“回主子,我们的人追了一路,只看一位轻功了得的红衣女子背影,二人进了西泊国后便失去了踪迹,目前我们的人还在寻。”
谢长佑修长手指轻轻转动着墨玉扳指,似在思索着什么。
西泊国地势极高,大半数的地方为雪域高原,西泊国人以部落群居的方式生活,并以雪峰圣女一族为尊,极少同外界他国来往。
西泊国,雪峰圣女,轻功了得的红衣女子。
齐影问道:“主子,我们要加派人手去西泊国寻人吗?”
谢长佑起身边书房外走边道:“让人都撤回来,不必再寻。另外,想办法拖延消息传到宫中的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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