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杀……什么?考试?"陆荼声音陡然拔高。
前座刚睡醒正在打哈欠的男孩子吓得一抖,闭上了嘴巴。他转过头看向陆荼,露出瓷娃娃一般的脸。
男孩子瘪了瘪嘴,鼓着腮帮子,似是有点恼了,水润的大眼睛瞪着陆荼:"不要这么大声啦。"
"啊。"
陆荼面对这张脸,突然没了动作。
俩人的脸在同一个赛道上。面前这张脸绝对是这一类型的顶配,而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漂亮皮囊……
好恶心。
陆荼反射性地想捂住脸,一时没控制住表情,拧着眉看面前的人,脑子空空荡荡。他感觉心脏好像被戳爆了的气球一样,疯狂漏气的同时还开始泛酸。
他比谁都重视自己外貌的优越性,这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如今被比了下去,碾进地里。
他成了赝品?哈?
"你好?你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眼前晃过一只纤细的手。声音和手都软得像棉花。
陆荼回过神,收敛了神情,别开眼睛:"嗯……啊,什么?"
"你……"
"啪滋——"
教室的灯一瞬间暗下来,面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意识也像没入黑暗般渐渐消失。
再回过神的时候,陆荼坐在宿舍的床上,耳边是嗡嗡的空调外机声。
晨光透过床帘洒进窗内,床下的桌子前似乎已经有人起了,打着哈欠拿起空调遥控器摁下了开关。
"嘀——"
时间把控得很准,继空调关闭的声音后紧接着的就是宿舍楼统一响起的起床铃。
相继有舍友翻身下床,宿舍内逐渐响起了收拾东西洗漱的声音。
如此平和的情景理应将人瞬间拉回学生时代,感到熟悉而青春,但是陆荼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人和广播中说的考试。
撇开对方糟心的脸不谈。
他读书时成绩就不好,不仅不用功而且脑子不好使。初中在家长的鞭策下努力后的结果就是上了个吊车尾的普高,此后便彻底放弃读书这条路,转而开始借着皮囊走捷径。
一直持续到现在。
因此,陆荼慌乱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傍个好学生帮他作弊。
以前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现在自然是得心应手,从哪下手来着?
档案室。
陆荼翻身下床推开门就往外走。
左脚刚迈出门槛,一道语气平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荼?你校服都不穿,去做什么啊?"
陆荼回过头望向出声的舍友。
对方一手拿着牙刷一手举着牙杯,一晃不晃,完全对称的脸上做出的疑惑表情恰当而精准。
是人吗这?
陆荼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就,忘了,只是出去……上课。"
陆荼边说边蹭着步子,摸到自己的椅子旁抓过校服反手关了门就往宿舍外跑去。
一路上看到的布告栏和宣传海报上的文字和图片模糊不清。他渐渐减了速度,凑近了看,上面无非是学校历史概述、优秀教师介绍、校园活动宣传、节水节电环保海报啊之类的,但是具体写了什么刚入眼下一秒就从脑海里溜走了什么都没剩下。
为什么啊?
他是蠢,但应该还不至于蠢到上一秒看的东西下一秒就忘啊。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校园内空空荡荡没几个学生。
四周除了鸟鸣声只有隐隐约约的起床铃。陆荼呆呆地看了会儿海报才挣脱了从醒来就萦绕着他的焦躁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了。
他……他应该是死了。但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醒来后就是刚刚一片雾蒙蒙的教室,教室里有些什么人,广播具体说了什么也没记住……按照他无聊时看过的一些小说,或许,他是进了什么无限流世界,跟教室里那些人是队友?
脑中闪现过一张脸。
那个特别漂亮的人,也是队友?
陆荼咬死了后槽牙。
看书的时候还觉得如果遇上自己一定是最冷静的那一个,轮到自己呢,就只剩下六神无主。
跟那些个炮灰一样,到现在脑子里最大的声音都是:或许是假的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脑海中就如同响起警示铃一般反复重复着广播中的那一句"抹杀"。
所以眼前这些布告栏里的东西记不住就是记不住了……跟那句在脑中无限循环的“抹杀”,异曲同工。
沉默一阵后感觉右边裤兜沉甸甸的,刚刚跑的时候他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大腿。
陆荼抿嘴,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台手机。
外观上跟他的手机一模一样,打开后里面如同被格式化了一样,基本只有初始几个app。
陆荼翻了两下,眼睛一亮,找到海报上学校的名字,打开浏览器搜索这所学校的档案室在什么位置。
刚查完心里有了数,正好有人擦肩而过,陆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习惯性夹起声音摆出标准的笑脸,问:"请问你知道图书馆在哪吗?"
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像是被打断了行动轨迹的机器人,迟滞了一顺:"你没去过?就在教学楼旁边,连着的。"
陆荼看着那人的背影,垮了脸。
拍过那人的手在裤子上狠狠擦了两下。
啧。
档案室在图书馆三楼,陆荼摸上去的时候校园内已经渐渐响起学生活动的声音了。
他以前也翻过学生档案,只不过是大学。
翻了档案然后带有目的性地勾搭那些富哥富姐,从他们口袋里掏几个钱。人家也不在意那么点儿。
只不过,这也导致他的名声不太能入耳。可是,不然呢,他那么笨,不靠脸靠什么吃饭呀。
如今故技重施自然一回生二回熟。
但是他跑得匆忙什么都没了解就冲了出来,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几年级的学生,只能在查过日期后从高三级的学生开始翻起。
翻箱倒柜一阵后,陆荼锁定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