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她激怒,掐她脖子力道一点不含糊。
嘴上也没边,低俗的话全往外吐。
“野种又怎样?昨晚不是在我这野种身上叫挺欢?”
“你她妈除了床上那点事还能说什么?三十岁的人了还被你爷爷揪着耳朵做人,你妈等了十几年都没等到你出人头地,活该她不要你!”
云湘也一样,专挑伤人的话说。
过往种种,甜蜜的温馨的,全部变成刺进对方胸膛的尖刀。
窒息感愈发强烈,五脏六腑犹如火灼,云湘五官扭曲,两只手乱抓乱挠。
抓起抱枕朝他头上砸,对方无动于衷,摸到口袋里的硬物,她猛地往他头上砸。
啪——玉佩落地,四分五裂。
眼前瞳孔倏然放大,谢承舟盯着碎玉,难以置信。
手臂忽地卸力,眼神流转至她脸上,极其可怖。
那不是想撕碎她吞吃入腹的欲望,而是想剁碎她抛出去喂狗的憎恶。
“谢……”甫出声,谢承舟冷漠将她掀开。
后背撞上案几尖角,旧伤隐隐作痛。
云湘伏在地上,错愕抬眸。
一团阴云笼罩在他们头顶,谢承舟孑然而立,颈项微微上仰。
浮尘似雨,落入他眼中,睫毛应时垂下。
他胸腔轻微震颤,僵劲的唇缓缓翕张。
“滚。”
疑似用尽所有力气,才勉强吐出这么一个字。
云湘伸手抓他裤脚,他后退避开。
“不想死赶紧滚。”
“谢承舟,”云湘爬过去碰他膝盖,“我……”
谢承舟一脚踹开她,漠然转身。
*
谢承舟搬家了。
将储存美好回忆的澜园留在紫霞湖畔,也将她归还人海。
他独自一人,搬去云湘命名的秋江浦,住进云渡居。
主卧空间很大,功能完备,按她喜欢的风格布置。
东连衣帽间和西接小书房,南面大露台,旁有一棵千年古枫,春抽芽,夏茂盛,秋染红,冬枯萎,四时之景,各不相同。
露台上摆满花草盆栽,像个小花园,依照她的建议,设置秋千和躺椅。
她说,想躺在这晒太阳,看花开花谢,草木枯荣。
螺旋楼梯下通电影院,上通开合式阁楼,可以打开屋顶看星星,角落设置楼梯,通上主楼旁的高塔,塔的顶层能俯瞰流枫湖全景。
房门设在北墙,附近还有一扇小门,推开是内部通道,可以通向云渡居内各个地方。
谢承舟收回目光,推开房门,交代秦叔把他的行李送去次卧。
“哎,好。”秦叔支支吾吾问,“云小姐的东西……”
“扔了。”他不加思索。
停顿几秒,又说:“算了,丢去杂物间。”
火红太阳投入湖中,激起绯色涟漪。
潮涨潮落,青螺白螺爬过湿漉漉的沙滩,沿途拖出长长的线。
几位气质非凡的男人席地而坐,晚风裹挟荷香吹来,吹起精修细剪的西服衣摆,吹乱垂落眉睫的额发。
画面有点莫名其妙的凄凉。
若让远处湖岸的村民瞧见,定要朝墙角吐口水,唾骂他们这帮有钱人,吃饱了撑的搁那悲春伤秋。
破坏氛围的,永远是徐瑾逸。
不知什么时候让人送来烧烤架和食材,其余四人回眸一顾,无言以对。
“你们这样看我干嘛……”徐瑾逸摸摸鼻子,“啤酒都喝上了不得整点?”
傅珩点头,“瑾逸说得对,别干坐着了,过去吃点,庆祝乔迁之喜。”
梁晏和程澈一左一右,架起谢承舟丢在折叠椅上。
各自落座,脱下外套,挽起衣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拿起肉串却无从落手。
“我真服了,你们这些少爷……”徐瑾逸挤兑,“烧的一手好菜,烤个串都不会。”
梁晏心虚笑一笑,放下食材给他们倒酒。
程澈索性把食材全推到徐瑾逸那边,捡个橘子剥。
傅珩看着手上黑不溜秋的虾串,无奈叹气。
徐瑾逸手法熟练,抖串撒粉一气呵成,完事打个响指,得意洋洋昂起下巴,等待接受哥哥们的夸奖。
岂料无人理会,他们都忙着给谢承舟当情感军师。
“你们三只单身狗,能不能别误人子弟?”徐.空气.逸风中凌乱,“要我说,你把人绑回来关屋里得了,怕这怕那的,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
谢承舟没接话。
“别跟我说你没有动过这种念头,我绝对不信。”
程澈闷口酒,说:“我认为瑾逸言之有理。”
“我不赞成。”梁晏持反对意见。
“我也不赞成。”傅珩附议,“强扭的瓜不甜。”
徐瑾逸扯扯嘴角,嘲笑道:“活该你们没老婆。”
散场后各回各家,傅珩拉过梁晏嘀咕,“明天周六,我们去拜访一下云小姐?”
梁晏:“……”
次日下午,云湘接到物业电话,下楼见傅珩和梁晏候在凉亭。
这二位她仅见过一次两次,没怎么说过话,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云小姐。”傅珩先发现她,随即梁晏回眸,向她颔首致意。
“傅先生,梁先生。”她走近,“找我有事吗?”
“请坐,我们想跟你聊聊承哥。”
提起谢承舟,云湘苦笑,“不聊了吧,我们……结束了。”
“你们争吵的前因后果,我都听说了。云小姐,这只是一点小摩擦,远不至于闹分手……”
“不是的。傅先生,你不懂。”
感情危机爆发不可能纯粹因为某件事,而是长期积攒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他们只在对方身体上找乐趣,从不深入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