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和朱伯关系不错,怎么不求他?”
“朱仕泽那老东西,”穆莘琪停在身后,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慢慢爬上他肩膀,微微俯身,“哪比得上你,嗯?”
卷发携带脂粉香,发梢扫过他的脸,粉藕越弯越低,穆莘琪含情脉脉望着他。
谢承舟倏然站起,拢紧领口,“我家除了卧室,都有监控。”
“刚才那段要不要传给祖父,看你诚意。”
瞧给他吓得,差点把祖奶奶喊出来。
“谢承舟你……”穆莘琪气得跳脚。
“安静,我女朋友在楼上睡觉。”
云湘从噩梦中惊醒。
谢承舟不在床上,也不在卫生间。
二楼找一圈没见着人,转过楼梯拐角,昏暗客厅中,背影孤寂。
悬在沙发外的手,有只橘色萤火虫,停在指尖歇脚。
烟凑近唇边,他吸一口,又搁回扶手架着,手腕颤了颤,抖落烟灰。
烟雾袅袅,他微阖着眼,与黑夜无声对白。
桌上搁着剩余的蛋糕,她戴过的王冠,和半杯红酒。
暗红色液体,倒映阴沉的脸,弧形杯壁,扭曲了他的面容。
十四年前的今天,失去至亲的他,一定很痛苦吧?
就像她,每逢生日想起云淑一样。
云湘本想止步于此,未料谢承舟唤她过去。
“又做噩梦了?”他牵过她的手,揉一揉手背。
温热气息与薄薄烟雾一齐逸出,飘到她脸上去,捋顺稍显凌乱的额发。
云湘皱眉,闷闷“嗯”一声。
不喜欢烟味,再帅的人抽烟都不行。
幸好那只烟即将燃尽,没令她难受太久。
谢承舟掐了烟,揽过她坐下。
“我过两天去趟柬埔寨,你乖乖待在家,等我回来。”
“危险吗?”一听东南亚国家,第一反应是和危险挂钩。
她不清楚谢承舟要做什么,即便知道也帮不上忙。
“担心我?”谢承舟苦笑,捏她下巴,刚摸过烟的手指,尚带着烟草香,“湘湘,不恨我吗?”
“恨。”她也笑,没理由地笑。
这个人呐,高兴的时候,把她捧在心尖上宠,不高兴的时候,视她为狗,生杀予夺。
她也好不到哪去,心情好的时候,巴不得掏出整颗心爱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
极端的爱,极端的恨,他们两个极端且矛盾的人,该在爱恨交织中纠缠,至死方休。
同类,岂会不知同类心思?
谢承舟端起酒杯抿一口,对着云湘微分的唇吻上,红酒在唇齿间升温冒泡。
烟和酒,云湘从不碰的堕落之物,今夜挨个尝了遍,始觉自己当真荒谬。
分明是人抵制不了诱惑,非要将责任归咎于死物上。
显得自己,多无辜似的。
“我给七中拨了钱改善伙食,你多吃点饭,太瘦了。”坐他腿上,一点重量都没有。
云湘本就缥缈无定,体重越来越轻,总令他感到不真实。
“我多派几个人保护你。”
“保护,还是监视?”
“保护,”他语气不咸不淡,“也是监视。”
“我不要。”她坚决不同意,好说歹说劝了许久,谢承舟才松口答应。
*
燥热午后,炎阳穿透叶缝,照进密林深处。
老旧仓库外,两只大黄狗趴在地上,吐出舌头散热。
清风拂过,狗挺直尾巴,朝风吹来的方向哮。
草木窸窣,狗调头狂吠,灌木丛中突然没了动静。
两只狗睁大狗眼,面面相觑。
砰——两发子弹齐时射出,直中黄狗咽喉。
赵渊拨开灌木,一队人陆续走出。
对面驶来一辆车,后座下来那位爷,三分痞七分冷。
戴墨镜,缎面黑衬衫松松套着,领口开两颗纽扣,露出性感锁骨。
他摸出一包烟丢来,赵渊接住,还回一把枪。
谢承舟拎着枪转两圈,插进兜里。
“少爷的人在柬越边界接应,转去甘丹沿湄公河下。”
“行,我留下指挥运货,下个据点会合。”
赵渊打个手势,黑衣人冲进仓库。
只听一声巨响,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