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明月心有九窍,可他也是个半大的少年,心有疑虑也是正常的。
少年心性,不外如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有人希望他人一直处于高位,冷眼旁观,推波助澜才是常态。”
到底跟着李元胜历练过,李书珩对这些事看得十分透彻。
人性如此,谁也不能免俗。
“哥哥,其实被刺杀后我就怀疑那几个刺客的身份,徐州王为人直爽,虽然他和父亲有些过节,但那都是政见上的不合,以他的性格不会耍阴招。
但那时我也不太确定,便只能留着他们的命回到冀州,谁知还能有意外收获。”
虽然在心性的历练上远远不及李书珩,但半年的游历经历也让李明月成长了不少。
“梁州王为人阴险毒辣,心胸狭隘,父亲曾弹劾过梁州王,他派人刺杀想必是为了泄愤。”
“还想嫁祸给徐州王,算盘打得真好。”
“可谁能想到,刺杀之人总共有三批,第一批来历不明,一直不曾下手,行的是监视之职,第二批受梁州王指使,现如今身在密牢,而第三批已经代替第二批命丧黄泉。”
“所以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道尽天机。
如此看来,冀州王府,深不可测。
……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经过“十五不嫁”的那场风波,苏十三和赵安乐的生活照常。
只是因为那纸婚书的关系,苏十三逐渐减少了和十二楼的往来。
清白农户总和青楼往来总归是不妥的,时间一长,恐有流言蜚语。
这日傍晚,在他们回村时正好碰见赶着牛车出来的陈屠户,他热情地招呼苏十三和赵安乐上车。
赵安乐和苏十三也没拒绝。
而上了牛车后,众人都忍不住往苏十三身上瞥。
三年的时间过去,苏十三长得越发清俊,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苏十三目不斜视,不着痕迹却又小心翼翼地护着赵安乐不被人碰到。
他们两个从前不喜欢坐村里的牛车,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拥挤,而且有时车上坐着抱着孩子坐在他们对面的妇人,撩起衣服就当众喂奶,弄得他们两个十分尴尬。
“你们听说了吗,城里的盛和木材行昨日遭了贼,丢了十两银子!”
牛车上,村民们谈论起在城里的八卦见闻。
“啊?”
“十两银子,这可真不少。”
苏十三心里咯噔一下,盛和木材行,不是他昨日买木材的那家主顾吗?
“哎,十三,你和安乐经常去镇上,没听说吗?”
“没有。”苏十三摇了摇头,心中疑惑更深,事情真的如此巧合吗?
等回了家,赵庆吉和刘氏还在地里没有回来。
两个人凑在灶前烤起了红薯。
不多时红薯熟了,红薯烤的很透,香喷喷的。
两人捧着红薯,掌心里顿时暖和起来,赵安乐大口吃着,苏十三却是捧着红薯发呆。
赵安乐一边吹着手里的烤红薯,一边问:“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安乐,你还记得那天蒋氏说的话吗,她说我们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记得。”赵安乐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弄懂苏十三想说什么。
“方才在牛车上有人说盛和木材行丢了十两银子。”
苏十三继续说着,赵安乐却觉得这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
“早不丢晚不丢,偏偏这个时候丢,定有蹊跷。而且我怀疑咱们之前在官府租的铺子有问题,。”
见赵安乐还没转过弯,苏十三也不再和她打哑迷,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测。
“铺子有问题?”赵安乐不解,铺子是官府放给他们的,怎么会有问题?
“我也只是猜测,等舅舅回来,我们再看看那份租赁文书,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说这话时,苏十三眉头紧锁,或许他们一家四口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套。
赵安乐虽然半信半疑,但她仔细琢磨了片刻,事情确实不对劲。
那铺子怎么看也不会落到普通百姓的头上,怎么就恰巧被他们捡漏了呢?
是以晚饭后,苏十三斟酌再三,还是艰涩地开了口。
“舅舅,舅母,我觉得那铺子不大对劲。”
“不对劲?”赵庆吉神情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舅舅,舅母,你们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吗,怎么咱们刚要开铺子,官府就凑巧放铺呢?”
“是啊,这确实是太巧了。”刘氏很是诧异。
“我记得是王大娘回来和大家说这件事的”电光火石间,赵安乐突然想到了王大娘。
“王大娘不会在害我们吧?”
“这个还不得而知,舅舅,快把租赁文书拿出来,咱们别被人坑了!”
“好,我这就去拿!”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庆吉急忙从箱底找出那份签着他名字的租赁文书。
“果然有问题!”
在接过文书的那一瞬间,苏十三他们一家四口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上面的所有字不翼而飞,分明是一张干干净净的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