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手臂上被完美包扎的白色绷带。
在听雨得知她晚上失控拔剑的举动后,向来年少老成沉稳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疯狼险些没被吓哭。
她不放心地查看了自己手臂上的那道剑伤,然后抿着唇回房找了瓶药膏出来,重新为她上药包扎。
——其实伤口很浅。
小家伙咬着下唇,两眼眼圈红红的,只是静默着拿指小心翼翼地给她涂药。药膏色泽雪白,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涂在伤口上凉凉的有些微微的刺痛。她注视着对方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道本就不深的伤口上竟似已经开始生肌了。
女孩跪坐在床上,低着头,柔顺的长发从她耳后缓缓滑下,拂动着遮住了她的侧脸。她肌肤白皙,光洁的颈裸露在外,被阳光照耀像是散着光晕,看过去浅浅的很柔和。她拿了干净的纱布出来给她系上,似乎是怕弄疼了她,连用的力度都是轻轻的。
罗宾总觉得有些微妙。
她看着那头被评价为“残忍嗜杀”的疯狼很自责又很心疼地在那裹好的纱布上摸了摸,女孩那对湿漉漉的深色眼眸里露出了遮掩不住的难过。
她低了低头,默默地轻顶在了自己的肩上。
“对不起。”
极少道歉的女孩说话说得很小声。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受伤什么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被“自己人”误伤的也不是少数。
向来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情绪很低落,直到她出门时,对方还是死气沉沉提不起劲的模样。
她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眉。
“还有人可以伤到你?”一个低沉带着些嘲讽的声音响起,罗宾抬起了头,克洛克达尔正顺着她的目光斜视着那条绷带,他有些讥讽地勾着嘴角,“需要我给你安排些简单的任务么,Miss All Sunday?”
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罗宾像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得好像真的有简单的任务一样。”
沙鳄嗤笑:“怎么,”他意有所指地瞥了那纱布一眼,“家里宠物不听话?”他揶揄道。
“嘛,把疯狼当成宠物,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呢。”不甚在意地也开着玩笑,罗宾随意道。
克洛克达尔深深地打量着她,最后却转了话头:“上次被她折腾失踪的那批武器,你找到下落了么?”
“有眉目了,”罗宾回得很快,“下周就可以送来。”
——这种事情,和那小家伙打个招呼就好。
罗宾并不觉得目前正深陷自责心绪的听雨会放过这个示好的“道歉”机会。
——而且就算对方不肯···
想到了自己偷存的永久指针,她勾了勾嘴角。
略一颔首,克洛克达尔掸了掸雪茄的烟灰,忽然道:“你觉得你可以抹杀她么?”
不由得眉心一跳,罗宾抬眼看去却见对方正牢牢地盯着自己。她垂下眼,浅浅地抿了抿唇。
“悬赏九千万的人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她语气平静。
“封住她的剑,她就不足为惧。”沙鳄皱眉盯着她,“你不会还没有发现吧。”
“她五花八门的招数很多。”罗宾这句话说的倒是非常真心实意。
“无所谓,”沙鳄又吸了一口雪茄,表情有些阴沉,“目前而言她身上还有不少利用价值,你现在先监视好她就行。”
两人都很清楚这个“监视”指的是“找出对方弱点”的意思。
罗宾回家时,听雨还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做着俯卧撑。
听到了自己进门的声音,她立马从地上坐起,歪着脑袋,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就又是歉意又是委屈地看了过来。
罗宾静默了一秒。
——为什么突然真的莫名有一种宠物的感觉。
“听雨,”她把对方从地上提溜了起来,“还记得上次让你匀一半出来的武器么?”
“记得,”听雨顺势在沙发上盘腿坐下,她迟疑了一下,“你想过去挑么?我那边的人刚把那批货分好类。”
——过去挑?
罗宾扬起了眉。
——行,果然是在她面前异常耿直的疯狼。
两人待在乌龟小胖背上,听雨抱着剑慵懒地躺在罗宾对面,一腿屈起一腿放下,一晃一晃地随着她脑中不知名的音乐打着节拍。
罗宾惯常沉稳地给小胖下着指示。
听雨平心静气地靠在椅背上偷懒。
然后···
“等一下!”猛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听雨“噌”地便从座位上坐起,她瞪着坐在自己对面脸色很是淡定的女人,吃惊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去‘主岛’的路?!”
“阿拉,原来那个岛叫‘主岛’么?”罗宾看着手上的永久指针,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会去把这上面的名字改掉的。”
“可以——不对,这是名字的问题吗?!”意识到自己早就连大本营都暴露了,听雨瞠目结舌,“你···”
把玩着那只永远指针,罗宾半眯着眼欣赏了一番那小家伙震惊又不解的模样,这才好心地递给了她一张小纸条。
听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纸条上几乎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字迹。
——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对自己胡乱在别人书上留笔记的做法悔不当初,她抬了抬眼,望向对方的目光中不免有些探究。
——那她···知道关于奥哈拉的那个消息了么···
“小家伙好像还有不少事情瞒着我,”敏锐地觉察到了她双目中的神色,罗宾笑眯眯地倒是不以为意,歪了歪头,她好奇地研究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放心吧,你那多重确认暗号我只发现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