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抖了个剑招便还剑入鞘,看着她,罗宾像是漫不经心般地挥手。
忽然觉得肩上被拍了一下,听雨下意识地回头,却又觉得另一侧的耳朵被人拧了拧。
等她再扭过来时,正好被等待在那里的指轻轻戳上了脸。
沉默着,听雨抬眼看向了身侧的女人。
罗宾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一只手却突然从听雨身侧蹿出,顽皮地在她帽檐上扯了扯。
“我得到能力的时候还很小,而且周围人并不太清楚恶魔果实的存在。”她轻描淡写。
听雨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开出的手,然后默默地,很小心地,将夹克缓缓拉开了一条缝往里看去。
夹克内侧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外面还长着一只手。
她忍不住探指,很轻地在那块地方碰了碰。
指尖传来了依旧柔软的布料触感,她不由得惊讶地扬起了眉。
罗宾轻笑出声。
“会痛么?”听雨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罗宾出乎意料的诚实,“其实会有点痒。”
看着她,听雨面无表情地弯过手指,轻轻在上挠了挠。
那只手立刻勾了过来,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一弹:“淘气。”
听雨又看向了那块地方,恨不得可以透视过去看个仔细一般:“那如果这里突然破了呢?”
“会痛,”罗宾承认,自眼角扫了对方一眼,笑道,“怎么,你还准备试一下么?”
——都知道会痛了,哪里舍得。
她摇摇头,生硬地板着脸:“这件衣服贵得很。”
瞥了眼那日常口不对心的小家伙,罗宾勾了勾嘴角。
听雨重新拉上了拉链,再次端详起了那只手与自己衣服上的交界处。
——老实讲,其实看着有点毛骨悚然。
她伸指在那条手臂上轻轻碰触,指腹立刻传来了温润如玉般的触感:“这样会有感觉?”她的指尖缓慢地在上细细摩挲,“和直接碰在你手臂上有什么区别么?”
那只手弯过,也在她手臂上摸了摸。
“感觉都是即时的,并没有什么区别,”罗宾低头看着她,眼里不知为何带着笑意,她开口,“我小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继续道,“也这样研究过自己的能力。”
就算是被骂作妖怪,对这样的特殊能力,终究还是好奇的。
听雨看着那只手热情地对自己打着招呼,还时不时在她身上捏一把拧一下的,又转头去看自己的身侧。
女人脸上从容淡定,好像那只手的行为和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到底是谁淘气。
“所以手上的经脉穴道依旧和常人无异么?”听雨好奇地用目光在对方的手腕上比划着。
“经脉穴道?”
听雨没怎么多想,伸指随性地便在对方手上一处轻柔拂过。
开出的手忽然化作了花瓣飘落,罗宾一把按住了手腕,听雨微微一愣,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扭头向对方望去了深深的一眼。
目光深邃地看进了听雨的眼中,罗宾按着自己还跳动着剧烈酸麻感的手腕,她的视线在对方不自觉抿紧了的唇角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细细地探究着对方湛蓝的眼眸,听雨喉间滑动了一下,指尖在裤缝上不安地摩擦着,她无意识地浅浅地咬了咬自己的唇角。
眸色隐晦地变化着,罗宾平静地对上了她的眼。
听雨眨眨眼,微微歪了歪头。
两人忽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这是你的领域范畴了吧?”
看着石台上一个被锁住的铜棺,罗宾彬彬有礼地往后退开,笑眯眯地将一展身手的舞台让给了听雨。
听雨拿眼瞅着她,伸手一抖,指间夹住了一根细细的铁丝。蹲下身,她将耳朵贴在了铜锁上,一手将铁丝卡进了锁眼。
“也难为你还记得我会开锁。”她嘟哝着,手中的铁丝在锁眼中微颤着。
好整以暇地半跪在她身后,罗宾撑在一边膝盖上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举动。闻言,她只是若有若无地勾起了嘴角。
“小家伙翻我的保险箱翻得开心么?”
语调轻柔带着气音,两片红唇暧昧地在她耳际开合着,女人的气息懒洋洋地自耳边拂过,吐出的话语却让听雨猛地从心中打了个寒颤,她一个激灵蓦然回头,却正好和对方打了个照面。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她瞳孔一缩,心跳没来由的就乱了节拍。周身被笼在对方那淡雅的花香下,此刻罗宾身上透出的危险气息太浓,听雨惊慌之下骤然往后靠去,竟是手忙脚乱地坐在了地上。
罗宾挑了挑眉,半眯着眼打量着对方心慌意乱的表现,双眸中似笑非笑的没有什么多余波澜,唇边笑意未减,整个人慵懒得像只妖魅的狐。
“你···”努力平复着心跳,听雨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你是怎么知道?”
“嘛,作为一个写出‘only the paranoid survive(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小家伙还真是不小心,”罗宾歪着脑袋看她,“人为失误是最难避免的呢。”
那天她无意绕了个弯而路过一处城镇时,一名巴洛克华社的员工殷勤地上前向她汇报工作进度。
看着那张还没来得及销毁的任务纸条,要不是她认出了那偶尔出现的锋锐笔划,她都险些要相信这是自己所写的了。
在阿拉巴斯坦四处铺设管道,建设水渠,打着“理想国”的名义大力发展植被防风固沙···
还在疯狂修轨道。
罗宾觉得最令人惊叹的,是那头疯狼说得天花乱坠的空头承诺。
将任务完成量以积分制来计算,等大业事成再按照等级划分来分配好处?
——这闹腾小孩。
顺藤摸瓜将几个地方一整理,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发现那头不安分的疯狼背后小动作真的是接连不断。
可怕的是,那家伙的计划极为精细严谨,要不是她正巧绕了远路,正巧路过那处城镇,又正巧碰上那身在迷雾而不自知的员工,她相信巴洛克华社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究竟做了什么。
“你写过‘顺时而动,因机而发’,”听雨好像冷静了下来,她看了罗宾一眼,爬了起来重新拨动着锁中的机簧,“毕竟现有条件过于局限。”
前后两句话皆出自于她们在那本列国史中所添加的批注。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将自己写下的语句记得清楚,两人不约而同地竟又互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