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不用排队啊!”
“太过分了吧!”
“足球队就可以搞特殊吗?”
店员解释:“这是体育老师提前订的。”
冰柜里的绿豆冰少了一半,排在徐子欣后面的人也少了一半,不少人眼看着买不到,早早离开。
好巧不巧,排到徐子欣就没有了。
她跺脚:“为什么不多进一些呢?”
“我们也没想到会突然升温。”店员安抚,“还有绿豆雪糕。你要吗?”
“唉。算了。谢谢。”徐子欣悻悻离开。
绿豆冰能成为夏天的销冠不是没有理由的。
绿豆雪糕冻得邦硬,冰牙冻脑,冰汽水甜腻涨胃,只有介于冰水混合物之间的绿豆冰绵密沙软,清凉解暑,冰的刚刚好。
“徐子欣。”
“嗯?”她转身,“周拓?”
周拓手里提着一杯她心心念念的绿豆冰。他拿过孙舟的那份,两份一起递出:“给她吧。”
孙舟反应慢半拍:“哎。老大。我……”都给出去了,才后知后觉是要给谁,悬空的手收回,笑着说,“给你吧。女士优先。”
徐子欣只收下一份:“我们体育课是一起上的。一会你自己给她呗。”她拼命眨眼,希望周拓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周拓读懂了,但没搭茬,执意把东西交给她。
徐子欣拍着胸脯:“放心。你的心意我会帮你好好传达的。”
周拓却摇头:“不必。”
“交给她就够了。”
他拉着孙舟离开。
徐子欣提着两袋绿豆冰,等在楼梯口,看何希音下楼,抬手晃了晃。何希音眼睛亮了,加快脚步地冲下楼:“女侠。你果然可靠。”
徐子欣食指竖起,左右摇摆:“非也非也。”
“知道这是谁给的吗?”
“谁?”何希音扎破包装,猛吸一口。
“周拓。”
“噗。”何希音喷出来。
徐子欣跳开:“这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吧!你至于么。”
何希音咳嗽,连连道歉,拿纸擦嘴,也拿纸给她。
“为什么是他。”
“我没买到。他看到我,就把他和孙舟买的那份给我了。”徐子欣眼睛一眯,闪过些许狡黠,自顾自地分析,“不对。是看在你的份上给的。”
“唉。我又不是他青梅竹马。谁管我啊。”徐子欣仰天长叹。
何希音推着她往操场走:“我也不是。”
“快点快点。去上课了。”
—
高考在即,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绷的,何希音也不例外。班会课上,班主任发下信纸。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
‘你考上了——吗?
你还在坚持——吗?
你未来会成为——吗?’
班主任说:“这是你们的未来三问。你们围绕这三个问题写一封信吧。可以是给十年后的你,也可以是给一年后的你。当然,我只能帮你们保存到高考结束那天。”
何希音拿到信纸,并不着急动笔,对着黑板的三个问题发愣。前后两个问题的答案在心里,但中间那个她想不到答案。有什么事是她会一直坚持下去的呢?
十年太长,一年太短,那就定五年吧。五年后,她刚好大学毕业,五年后,她会在哪里,会在做什么呢?
她想问问五年后的何希音。
‘二十三岁的何希音你好。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热得人跳脚,热得人恍惚,热得人没胃口。不知道你收到信的那个夏天会像今年这样难过吗?
最近,我过的很不好,考前模拟不理想,退步了很多。
其实这段时间,我比以前更努力,每天早起背单词,晚自习结束会多留半小时写提高题。成绩仍旧不尽如人意。错题课上,我发现写错一道基础题。我也诧异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考场上的我好像不是我。
高三开始放温书假了,楼上教室已经搬空。乔喻说他要毕业的时候,我还有种不真实感,替他不舍。但这刻,我特别羡慕他,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解脱了。
老师说错一道选择题,去的学校就会千差万别。
妈妈说只是模拟考,让我放松。
可我太害怕了。
我特别焦虑,时常感到迷茫。
晚自习坐在教室,眼泪会不自觉地流下来。
我好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想努力但没力气,拼命挣扎又害怕得到坏结果。
但我绝对不会放弃,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态,变成那个超牛的何希音!希望五年后的你可以品尝到我此刻用努力的汗水种下的硕果。
我相信你会的。
五年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夏宜政法的教室写毕业论文?大学生活好玩吗?和新室友相处的愉快吗?你是否还在参加各种辩论赛?是否在为成为一名合格的律师积极努力着?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有好多事情想和你分享。
请你保持积极,继续努力,在未来等我。’
落款前,何希音犹豫许久,又添了一句——
‘五年后,你和周拓是否还是好友?你还在暗恋他吗?’
落款是——
‘十七岁的何希音期待你的回答’。
信的末尾写着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封进信封后,她没有上交给班主任,夹在书里收进抽屉。这封信,她要好好珍藏,等到五年后,亲自拆开。
—
高考前夕,作为考点的教室需要清空抽屉。全校都放假了,不用晚自习。何希音把抽屉里的书带回宿舍。
她要走的时候,徐子欣拿出一本笔记说:“这是你抽屉里的。”
“噢。对。”何希音随手放进自行车前篮。
两个年级同时放假,路上肯定挤满人,何希音又在宿舍磨蹭一会,在食堂吃完晚饭,才推出自行车,踩着夕阳的余晖往家的方向骑。
今天的风甚是喧嚣,擦着她耳膜刮过,吹翻衣领。
前面有段下坡的路,何希音的脚不再加速,车子却一点没慢下来的迹象,手刹也失灵,她想低头看怎么回事,但分不出精力,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下坡,两只脚试着够地。
下坡陡,速度很快。
她大叫:“快让开啊!!”
风刮过眼角,带出眼泪,她焦灼又害怕,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不知道要如何停下车子。
就在这时候,街边忽然伸出一双手,握住她的手把,紧急制停车子。剧烈的震动,她整个人都颠出去,摔在路边,自行车同样倒在一边,颠倒的车轮还在吱扭吱扭地转。
何希音的左手磕在路沿,手臂瞬间红肿,鼓起一个淤青的鼓包,非常疼,两只膝盖也蹭破皮了。她的右手撑着地板,勉强坐起身。
她抬头。
“周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