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希希真的好开心,她总是跳起来抱住姐姐,嘴里哼唱着“你总是心太卵,心太卵,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相较于年幼率真的李希希,王惠和李争争都显得敏感又疏离,仅仅分开几个月,争争已经忘了要怎么和妈妈沟通,而王惠的喉头始终噎着一口难言的无可奈何。
——
赵梅坐在沙发另一头,她宽慰王惠:“惠啊,你别总哭哭啼啼的,对肚里的孩子不好。”
王惠垂眸小声说:“妈,我知道。”
“咱们从头到尾检查都说是儿子,那就大差不差了,对自己有点儿信心啊。”赵梅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说。
“妈,你说万一绝育环在肚子里对孩子有影响怎么办?孩子会不会已经被伤到了呀?”王惠无比担忧地说道。
赵梅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不会,你放心,肯定不会,咱们这一胎可是照过好几次B超了,每次都显示没问题,你别净自己吓唬自己。”
王惠细腻白皙的脸上滚下两行热泪,怀孕的女人总是难免脆弱,她啜呢道:“妈,我就是挺害怕的,越到生的时候越怕,你说万一再是个闺女,我可算么办呐?””
“怕有什么用呢?还有几天就要生了,这会儿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呀?”
“嗯,我知道。”
“老二知道生的日子吧?”
“他知道,他说会赶回来。”
“嗯,行,我就说他不能去俄罗斯,就得在家里守着你把儿子平平安安生下来。”赵梅顿了一下,又说:“惠啊,你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超生管得有多严吗?”
王惠见婆婆神情严肃,一定是发生什么了,她问:“妈,怎么了?”
赵梅叹了口气,惋惜道:“后院的老四被打坏了,说是打到了脊椎,整个人都瘫了,后半辈子算是废了。”
“啊?怎么回事?”王惠问道。
赵兰也好奇地问道:“就是我上次去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老四?那个年轻的小伙子?”
“嗯,是他,他媳妇儿生了个儿子,三岁了,这又刚生了个闺女,还没出满月呢,家里被搜刮了个遍,连驴都被牵走了,老四被带走,说是先关小黑屋饿了三天,又拉出来打了几顿,快把人打死了才停手。”
王惠忽然感到后背发凉,甚至有点绝望,老四只是想要个女儿,为什么要被个半死呢?
难道有了儿子,再想要个女儿的父亲,就真的该死吗?
“还能治好吗?去大医院治啊。”赵兰说。
“治不好了,颈椎连着脑袋的地方被打折了,唉,真是造孽啊,好好儿的一个人现在能喘口气儿就不错了。”赵梅说。
为什么呢?
为什么计生委的人只追求计划生育的结果而使用极端暴力的手段呢?好像我们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完成的任务数字。当生命残缺,甚至消逝后,留下的只是计生委员们功劳薄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而他们!是真正的残害凶手。
王惠忽然感到恍惚,甚至迷茫,当初计划生育的制定,为什么不把一层一层执行者人性的弱点考量进去呢?当一层一层的过当执行传导到基层人们的时候,往往就变成了非人的强制政策。
可怕!
太可怕了,她和李武不会也有如此遭遇吧?
王惠不由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