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靠谱!人家总不会连亲妹妹都坑吧。”
“她三哥在北京多长时间了?混得挺好?”赵梅眼中冒着八卦的光。
“去好几年了吧,我们俩结婚前她哥就在那儿,媳妇儿孩子都带过去了,应该混得挺好。”李武如实说。
“就她们家那样儿,还出了个北京人呐?”赵梅挑着拈酸捏醋的语调,她一向以乡长夫人自居,根本看不起王家,没想到王家竟然出了个有出息的人。
“好像没迁户口吧,不知道,没问过。”李武说。
过了会儿,赵梅改了态度,“那你去吧,我给你照看小惠,你出去了好好干。”
就这样,过完大年初十,李武就和王嘉一起去了北京。
——
家里只剩下怀着孕的王惠和三岁半的李争争,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苦太累了。
李争争正是会跑、会跳、会说话的年纪,对什么都特别好奇,一玩起来就人来疯,因为之前手指受伤的缘故,王惠一直都胆战心惊,所以看护起来更加仔细。
她每次做饭炒菜,都是扒拉两下就停下来去看看李争争在干什么,洗衣服的时候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甩着满手的水去逗她两下。
有一次王惠去上厕所,出来后里里外外都找不见李争争,急得她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踪影,明明也就去了五分钟而已。
王惠挺着大肚子跑到大街上挨家挨户问,整条街都问遍了;她赶紧跑回家,准备穿衣服骑自行车去更远的地方找。
结果,刚一打开衣柜,李争争安安静静地躺在衣服上睡得香甜,王惠的火“噌”一下蹿上头,她一把拉出李争争,拽住胳膊就朝屁股上打。
李争争被吓醒,嗷得一嗓子哭出来。
王惠打完又后悔,心疼得抱住李争争,从那儿以后,李争争在哪儿,王惠的眼睛就跟在哪儿,就连上个厕所都得拉拽着。
后来,李争争又从炕上摔下去过,把脑门儿磕得又青又肿,王惠就把她拉得更近,总是确保在自己一伸手就揽过来的距离。
磕在孩子,疼在她心,她实在是怕了,必须确定自己第一时间能保护孩子。
到了晚上,李争争夜醒惊跳,王惠总是半睡半醒,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会头晕眼花,可她还得继续照顾孩子。
肚子里怀着的也开始有反应,她时不时就会恶心、孕吐、精疲力尽、腰疼、站不起身,可她只能忍着受着。
自从当了妈妈以后,王惠就像个机器一样被随时启动,她的时间被打断,精力被拉扯,身体也被无限损耗,她喜欢的《红楼梦》再也无暇顾及。
赵梅一个星期过来看一次,明明走路也就才十分钟的脚程。
她每次来都会先看看厨房,然后问王惠:“小惠呀,你最近爱吃酸的还是辣的呀?”
“妈,没有明显的口味变化。”
赵梅背着手,继续在屋子里巡视,“等到月份儿了,我带你去做个B超吧。”
“行啊,我也想去呢,提前看看心里有谱儿。”王惠是真的想去,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再生下一个闺女。
赵梅的目光终于打量到王惠身上,她眉眼一片冰凉,质问道:“你穿那么花花绿绿的裙子干嘛?还有这头发,又厚又长,洗起来不麻烦呀?”
王惠低头看身上的裙子,这是一条纯白色带波点的长裙,长度到膝盖以下,她摸着自己柔顺的头发,说:“妈,这不是春天了吗?穿漂亮衣服心情好。”
“我儿子又不在家,你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穿给谁看?这不让人说闲话呢吗?”赵梅摆着难看的脸色。
“别人能说什么闲话?我连这一片儿的人都认不全,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惠笑笑,扶住赵梅的胳膊,撒娇道:“妈,我就是自己穿穿,衣服好看心里高兴。”
赵梅甩开她的手,冷着脸继续挖苦她:“你都当妈的人了,还怀着一个呢,穿成这样儿,丢不丢人?”
王惠有点恼火,她忍不住反驳:“丢什么人了?我上不露胸,下不露大腿,这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什么可丢人的?”
“你就知道花钱,我儿子挣钱容易吗?我现在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儿衣服。”赵梅阴阳怪气道。
至此,王惠好像读懂赵梅的心态了,她就是看不得自己漂亮的容颜,出挑的身材,以及二十出头、活力四射的年纪。
好像她自己没有抓住二十多岁的美,也不允许别人抓住似的。
——
到了开春浇麦子的季节,王惠不得不把李争争抱给赵梅照顾,自己挺着大肚子去地里浇水。
第一天李争争还挺开心的,好像和奶奶相处得不错,除了衣服上都是土以外,身体和情绪都还蛮好。
第二天,王惠吃了早饭,又把李争争抱给赵梅,自己骑着自行车去地里,她刚到地头儿就发现自己忘记带塑料水管了,于是又立马返回赵梅那里拿钥匙。
王惠把自行车靠在大门外的墙根儿,大门是敞开的,往里一看,她的脑海瞬间蹿上火苗。
李争争整个人趴在土地里自顾自地玩儿,鞋都蹬飞了,整个院子没有一个大人,小孩脸上、身上、脚上,甚至嘴里都是土。
王惠飞快地跑过去,抱起李争争,“快起来,你怎么趴在地上?在地上干嘛呢?”
“妈妈,奶奶让我数蚂蚁。”
“不数了,不数了,衣服都脏了。”王惠忍着胸腔的愤怒,强制自己注意说话语气,“快拍拍身上的土,都不是讲卫生的好宝宝了。”
就在这时,赵梅抱着李光宗出现在大门口,李光宗手里拿着个棒棒糖,一边嘬一边流哈喇子,赵梅看着他吃棒棒糖大概是觉得可爱,眼里满是笑意。